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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
卧室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苏又被吓了一跳。
他一抬眼便对上了男人的脸，男人的脸很小，下巴尖尖的。头发被他扎了起来，长长的一条马尾垂在脑后。
头发的颜色很浅，在阳光下散发着柔顺的光泽，像是天边不小心被太阳渡了颜色的云层……
他的手里捧着饭碗，纤长的指尖轻轻的拢住瓷白的碗。手指洁白如玉，骨节分明，就连指尖都透着淡淡的粉色。
一时间，竟不知道是碗白一点还是手白一点。
苏又看得眉心一跳，他把手里的筷子放下去，“我……我去接个电话。”
说着便一头冲进了卧室。
来电显示的还是早上的那个人，苏又拿着手机皱了皱眉头，想了想，他还是接听了。
“苏又，出事了。”
……
八月份的西柳村还是和他记忆中的一样，粘稠又闷热。傍晚蝉鸣声歇了，但是河边传来的一阵阵的蛙鸣还是依旧惹人心烦。
河边已经站了好些人，手电筒的光亮几乎把整个村都照亮了。大的、小的渔网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往河里面扔，河边堆了好多打捞上来的杂物，但是还是没有捞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或者是人。
“这是怎么回事？”苏又对站在河边的一个大妈问道。
大妈回过头来，看见是他，原本焦急的脸上顿时被嫌弃所取代。
她的眼底有嫌弃和厌恶，但慢慢的，又爬上来了一抹惧怕。
她在害怕苏又……
“王老板家的儿子不见了，大家都在找。”
苏又懒得深究这些人对他的情绪，他越过人群，往河里面看去。
河水黑压压的，在手电筒的照耀下，翻腾着乌黑浑浊的液体。
几年前的河的污染还没有这么严重，河里面甚至还长着水草。恍惚间，他好像又看见了那只斜斜的搭在河岸上的手。他都不知道原来他的记忆这么好，好到他甚至还清楚的记得那只手的虎口处长着一颗小小的痣。
痣是红色的，像刚刚点上去的朱砂，像恋人的心头血……
“发什么呆，干活啊！没看见大家都在忙吗！”
一只手毫无预兆的拍在苏又的肩膀上，他回过神来扭头看去。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大约二十多岁的青年，寸头，国字脸，浓眉大眼。
“看什么看！”国字脸塞给他一根长棍，“局长都出动了，怎么，你的脸比局长还要大？实在不想做就赶紧辞职，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晦气！”
听他的声音和语气，苏又知道了这个人是谁。
他手机上的联系人——
李言。
他接过他递过来的长棍，一时之间摸不清他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不过根据李言说的话，他大概猜到应该是在警局里面工作，职位应该不高，不然他也不敢这么跟他说话。
他颠了颠长棍，认命的叹了一口气，去河边帮忙捞。
不过他有些想不通，人丢了不应该第一时间去找吗，怎么兴师动众的跑河边来捞尸？
河底的淤泥很厚，棍子插进去几乎很难移动，如果尸沉河底陷在了淤泥里，那真的就很难再捞出来了。
他不动声色的靠近李言，他们俩待的地方很偏僻，离嘈杂的人群比较远。
苏又一边用棍子感受河底的东西，一边不经意的问他，“王老板家的儿子是今天才失踪的吗？”
李言对他毫不留情的翻了一个白眼，“苏大公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也对，像你这种有高枝的人，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就不上，哪会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呢。”
苏又凉凉道：“原来你也知道我有高枝，你这么对我说话，也不怕我哪天跟我的高枝吹吹冷风，保准让你在西柳村混不下去。”
“你！”
“我什么我……”苏又猛的把手里面的长棍从河里挑了出来，卷着乌黑的泥水溅在了李言的脚边。
“你是觉得我脾气很好吗？”
李言往后退了两步，看着他冷冰冰的眼神，不敢再说什么。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苏又挑了挑眉，看着他。
李言不情不愿道：“今天是失踪的第三天。之前我们以为是被绑架了，一直在等绑匪的电话，然后寻找的地点也是附近的山。直到今天下午……”
似乎是想起了下午看到的情形，他的眼底爬上了一抹后怕。
“下午的时候河上漂来了一件孩子的衣服，被捞上来才知道是王老板家儿子的。如果单单是衣服也还好，可衣服里面夹杂着很多碎肉……”
“碎肉？”苏又皱了皱眉。
“对……”李言咽了咽口水，“是碎肉。我们提取了dna，发现和王老板家儿子的dna一致。所以……”
“所以才连夜来河边打捞。”苏又把他没有说完的话接着说完了。
他看着脚下的河流，河流无声，静静的流淌，平静的水面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一不小心就让人泥足深陷。
“是王老板的仇家干的吗？”
“不清楚。这已经是这两个月以来的第五起案件了，所以这次我们也不知道是他的仇家还是和前面的四起是同一个人。”
“这还是个连环案件？”
李言无语的看着他，“这你都不知道吗？”
苏又无声的瞪了他一眼，李言被吓了一跳。乖乖道：“这两个月来已经失踪五个小孩了，都是三岁到六岁的年纪，关键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我们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但是还是一无所获。最近这段时间，家里面只要是有小孩的，连门都不敢出去。”
这场声势浩大的打捞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河边除了数不清的淤泥和杂物就再也没有捞上来别的东西。直到后面，连高昂的蛙声都歇了下去。
夜色沉沉，无边的黑暗一点一点的吞噬着人心。
苏又看见了他们口中的王老板。
个子不高，又矮又胖，他的脸呈现出一种灰白的颜色，浑浊的双眼无声的看着黑压压的河面。希望打捞上来些什么，又害怕打捞上来些什么。
他的旁边站着一个美艳的妇人。艳丽的牡丹旗袍将她的身材衬托得玲珑有致，头发盘在脑后用一根素净的簪子挽住，额前散落了几缕碎发，平添了几分风情。
她的手挽在王老板的臂间，美目微瞌，抬手掩住嘴困倦的打了一个哈欠，好似什么都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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