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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城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这一夜，满京都都是睡不着的人！
刑部连夜换了新尚书，乘着月色，新官上任第一件事便是在堆积如山的抄家文书上盖印，一时间天牢人满为患！
昔日在此作威作福的典狱官就地扒了官皮就被关了进去。
四街八巷，马蹄声层叠不断，哭啼声此起彼伏，彼时看似固若金汤的京中大户一夜之间如秋风扫落叶，支离破碎。
血雨腥风日高起，今日大梁无早朝。
满朝文武，不是在抓人就是在被抓，平静了十余载的朝堂终于迎来了浓墨重彩的一次震荡。
卫星阳乐见其成，若说还有些许遗憾，那便是不能亲眼瞧着陈家嫡系囫囵入狱，家破人亡！
高楼之上，她转着手中玉珏，目光幽深的望着御书房的方向。
福来躬身来报：“御书房的门终于开了，公子搀扶老爷子回沈府去了，一夜未眠，老爷子有些倦态。”
“陈贼呢？”
说起这个福来有些不甘，“出来的时候昏了，御赐撵车，宫人抬着送回陈家了。”
“老狐狸！”卫星阳眼一眯，唇角笑意缱绻，“如此，父皇应是如愿了。”
“可惜，又让那老贼逃过一劫！”
“逃？呵呵……”卫星阳轻笑，“沈平澜手中还攥着陈家通敌叛国的罪证，他怎么逃？”
“可陛下堪堪下令斩了陈清远，将陈氏一族在朝堂上的势力除了大半，终究留着陈贵妃与陈太师不予刑罚，也算是给陈家留足了后路。”
“水至清则无鱼，这后路可不是留给陈家的，陈贼能乘辇车离宫，就说明他已经交出了陈家的万贯家财，奈何父皇看重的远不止这些。”
卫星阳意味深长道，“这大梁朝堂上看着是陈氏一家独大，可背地里暗潮汹涌，又有几盏省油的灯呢？莫要忘了，父皇还有不少儿子，储君未立，这帝位总归是要传下去的。”
福来醍醐灌顶，诧道：“公主是说陛下此番抛砖引玉，目的是逼几位皇子有所动作？”
卫星阳不置可否的轻挑眉梢，琢磨道：“听说，三皇子要回京了？”
“确有此事。”
“哈，有意思呢。”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阵脚步声，小太监碎步跑到福来面前，附耳禀告，福来面色微变，皱眉道：“姜丞相来了，就在殿外。”
卫星阳面色微沉，不悦道：“不回相府，来这干什么？不见！打发他回去。”
“不用公主打发，见你安然无恙，本相便也回去了。”
闻声小太监吓得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卫星阳磨了磨后槽牙，眯着眼转身一摆手，福来识相的托着小太监下楼去了。
小太监涕泪横流，委委屈屈的嘟囔，“奴才尽力了，奴才真拦不住丞相大人，呜呜呜……”
福来见他吓得魂都没了，提着领子安抚道：“知道了，公主不会怪罪你的。”
气氛凝滞到哭声渐远。
姜舒闵终是熬不过卫星阳，暗自叹了口气无奈道：“星阳，你别生气，是我硬闯进来，下人们不敢硬拦也是情理之中。昨日在天牢，我看你脸色苍白，担心你才忍不住过来看看。”
卫星阳对他虚假的解释一点都不感兴趣，兴致阑珊道：“如今你见到了，可以滚了。”
姜舒闵皱眉悄悄向前跨了一步，卫星阳立刻翻了脸，“本宫让你滚，你听不见吗？”
姜舒闵身子一僵，他在御书房苦熬一夜，心里一直惦记着卫星阳，已是心力交瘁，难免就心浮气躁，声音提高几分，“星阳！我就这么招你烦？我究竟还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说出来，我改便是。”
他一把抓起卫星阳的手，强硬的拉向自己的胸口，眼睛都红了，一副山雨欲来的委屈摸样，“如果可以，我真想把我的心都掏出来给你看一看，星阳，我只是爱慕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对你还不够骄纵吗？你可知道，你可知道我听说你被关进天牢急成了什么样子？”
眼前雾气萦绕，模糊了视线中满目冰冷的卫星阳。
姜舒闵的心被狠狠的刺痛了，他声音嘶哑，捏着卫星阳手腕的手上青筋暴起，尽管他极力克制，依旧止不住声音的颤抖，“星阳！你就……你就真这么讨厌我吗？”
“对！”没有丝毫犹豫。
卫星阳冷漠的抬眸，平静的对上姜舒闵波澜壮阔的双眼，一字一顿道：“我就是这么讨厌你，像天下人讨厌我一样讨厌！”
“你这副表情是要做什么？哭吗？本宫劝你清醒些，你爱慕我是你的事，与我何干？难不成本宫要因你一厢情愿的宽恕你的自作主张？你算什么东西？胆敢擅闯本宫寝殿，就因为你的喜欢？也是因为你喜欢，本宫便要被迫嫁于你？”
卫星阳冷笑，“别说的这么好听了。”
她是那么高高在上，似是看透了这深情面孔下的万般算计，蔑声道：“你娶我，不过是意与这天下分一杯羹罢了！”
姜舒闵愣住，他难以置信的盯着卫星阳，似是要在她的冷酷无情中瞧出一丝不舍来，可他失败了，在卫星阳的眼神中，她只能看到无尽的鄙夷和厌恶。
她不喜欢他，从来都不是一句违心话。
眼神是无法骗人的，若非见过卫星阳望向沈平澜的目光他原本尚可以欺骗自己。
欺骗自己星阳性格孤僻，她只不过是不知道如何与人相处，她只不过是未曾被善意对待过，她只不过是外强中干把自己锁起来罢了。
可他见过啊！
他见过卫星阳遥望沈平澜的眼神，似璀璨星汉中流星飒沓，千姿万彩，情真意切，那是世人不可与其相提并论的眼睛……
可她从未用这样的眼睛看过自己。
原本谦谦君子，润玉无双的姜舒闵不知哪来的戾气，他猛然用力将卫星阳压入怀中，贴着她的耳郭喉结攒动，出声涩哑低沉。
“可是要怎么办呢？沈平澜是永远不可能娶你的，即便你万般不喜，你还是要嫁给我。卫星阳，你只能嫁给我！”
卫星阳也恼了，她奋力推开姜舒闵，本就身体虚弱，这猛一用力，不自控的朝着栏杆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