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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超来了。
韩遂的脸色难看得吓人。
马孟奇这小子,实在太桀骜了,根本没法用通常的道理去打动。今日召集诸将商议的事情,更是马超一直反对的。所以韩遂才避开他,转而召集其余诸将,意图先行明确意见,再回头慢慢与马超磨蹭。
谁知道他竟然来了?是谁吃饱了撑的,把这消息泄露给了马儿?韩遂下意识地狠狠扫视身周众人,想要找出那个泄密之人。随即他又对自己说,得了,扶风马氏在关中经营多年,有什么消息,真的能瞒住彼等呢。
韩遂经历得多了,终究不至于像杨秋那样失措。他叹了口气,调整着面部肌肉,慢慢摆出一个和煦坦然的笑容来。即使那数百人的骑队直逼到眼前,把大蓬黄土尘埃挥洒到他的身上,这笑容也一点都不改变。
被卷带起的尘土慢慢洒落,一匹高大之极的战马停在韩遂面前。
韩遂笑道:“贤侄的英风锐气,毫不下于寿成。我心甚慰,我心甚慰啊,哈哈哈……”
而马超下得马,只看看周围,好像根本没有注意韩遂在说什么。
马超站在韩遂身边,几乎比韩遂高出大半个头。他身披鱼鳞铠,腰挎长刀,外罩着锦缎戎袍,闪烁寒光的兽面盔下,露出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庞。他的眼眶比常人较深些,双眼陷在盔檐和剑眉的掩护之下,只偶尔看到眼神中的寒光一闪。
这时候,每个人都感觉到了,马超的脸色有些阴沉。于是每个人都竭力笑了起来,俱都向马超招呼寒暄,想要冲散这种过于紧张的气氛:“吼吼,哈哈,孟起,你来了啊,快往里面请。”
而马超不与任何人答话,随手一掀袍袖,大步迈入穹庐。
“你们谈些什么?我也想听听。”他说。
穹庐里或站或坐,挤挤挨挨地拥了二三十人。也不知为何,气温有点升高,毡布的表面便蒸腾出一股牛羊的膻气和人体的汗臭。
听得马超发问,杨秋讪笑着行礼:“孟起,巴郡那边战局变化,曹公有意请我们去益州作战。呃……大家正在商议,不知是否应该举兵响应。”
“益州?”马超扬眉问道:“曹孟德给了什么条件?”
杨秋小心谨慎地道:“曹公愿意额外提供物资、粮秣,并承诺说,凡是攻入益州的将帅,可分任益州各郡国太守,并授以将军职,容许执掌本郡军政大权,以本郡为养兵之所。”
“益州统共十来个郡国吧,在坐的十名首领一齐南下,倒像是能把益州全占了。”马超拍了拍额头:“还得加上阎行那软骨头,占十一个郡国,哈哈。”
韩遂的部将阎行也是凉州罕见的勇士,曾在马腾与韩遂火并的时候与马超对战,以折矛挝伤马超的脖颈,可马超素来蔑视阎行,只当他是倚多为胜的鼠辈。
听得马超蔑称阎行,韩遂的神色依旧不变。
冷笑了几声,马超又问:“我们如果去益州,关中的地盘呢?凉州的本据呢?曹孟德有没有个说法?”
杨秋瞥了眼韩遂,答道:“孟起不必过于担心。曹公此前已经答应了,将以文约公为凉州牧。凉州的本据,文约公自然会替大家好好照顾。另外,咳咳,孟起如果不愿意常驻益州,青州牧的职位,也已经虚位以待……”
说到这里,韩遂插话道:“哪怕贤侄有意凉州牧,也不是不可商量。我倒是很想见见青徐之地的海岱风物。”
马超哈哈大笑,笑声在穹庐中往复震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此时众人听得马超如此狂笑,瞬时相顾失色。
诸将暗想,此番韩遂约请众将商议,唯独落下了马超。且不论关中诸将最终决定如何,只这刻意排斥马超的举动,就足以使得马超勃然大怒。而韩遂这时候再谈什么凉州牧的职位,固然盛意拳拳,却未免太过虚伪……归根到底,马超只求横行无忌,和他谈官职利禄,分明是牛头不对马嘴。
笑声忽停,马超脸色愈发阴沉,众人鸦雀无声。
“近年来,汉羌各部之所以在关西站稳脚跟,靠的是手里的刀、胯下的马,靠的是我们掌握的力量。如果离开了本乡本土,我们还能保有原来的力量么?汉羌各部一旦失去力量,朝廷会如何对待他们?如果我们失去了汉羌各部的支持,朝廷又会如何对待我们?”
马超怒气勃发,大声咆哮着:“几十年来流淌的鲜血比陇上群山的雪水还要多,这都不能让你们清醒?你们这些土狗、虫豸也似的货色,有什么底气去当汉家朝廷的将军、太守!曹营大将徐晃新败,你们又哪来的信心,能在益州占到荆州军的上风?你们以为那庐江雷远可欺,准备跟着夏侯渊去收割战功吗?还是刘备的使者每次见你们,都客客气气,厚馈金银礼物,所以你们将之当作软弱?”
“一群蠢货!”马超的面庞因为愤怒而扭曲,额头上青筋乱跳。
而诸将一时不知该怎么答复。
按照岁数来说,马超在关中诸将里是小字辈。在座的许多人,都和马超的父亲,现在朝中为卫尉的马腾相交甚密,可面对着杀气腾腾的马超,谁也不敢在他面前摆长辈架势。这些年,马超这厮杀死的叔伯辈,可不少了!这小子不是人,是一条活生生的恶狼啊。
杨秋心道不好。
在关中将帅当中,他和韩遂两人,都是比较亲近朝廷的。皆因这两人都是凉州地方的士人出身,哪怕失去了聚合的汉羌兵力,依然有其身份上的凭籍。此番曹丞相意图经略关中、益州等地,私下里还秘密给予韩遂、杨秋极优厚的承诺。
而其他人呢?他们或为乘乱世而起的贼寇、或为攻劫州郡的汉化羌人,他们的根基全在关西,也只在关西。他们不能离开汉羌各族的兵将,正如汉羌各族的兵将绝不愿意离开关西。
他顾不得心头的怯意,大声说话,想要阻止马超说下去:“孟起,如今曹丞相威势如此,难道我们能够一直对抗下去,对抗到死?你刚才说的都是小儿辈的胡话!”
马腾入朝以后,马超立即掌控了扶风马氏的全体部曲,俨然是关中诸将的翘楚。他最厌恶的,就是别人将他当作晚辈。偏偏杨秋还口不择言!
韩遂连忙起身,带着满脸笑容去打圆场。
可马超已然眼中凶光暴闪,大步踏到杨秋的面前。
一时间,杨秋只觉得对面那狰狞的兽面头盔之下,是一头真正的嗜血猛兽!
猛烈的危机感驱使他大叫一声,拔刀在手,还下意识地舞了个刀花。
你拔刀做甚!韩遂来不及喝止,马超已经动了。
马超的动作快如闪电,一掌就拍飞了杨秋的长刀,另一掌按在了杨秋的脸上,将他按倒在地。
马超指掌间的力量大得超乎想象,使得杨秋顿时惨叫出声。
原本气氛肃杀的穹庐里,忽然爆出巨大的声浪,所有人都在狂乱地大喊:“不要啊!不要动手!手下留情啊!”
还有人自己不敢向前,却对着护卫们喊道:“拦住马超!拦住马超!”
几名护卫应声飞扑上前。
迟了。
杨秋挣扎着,嘶声狂叫。
马超的巨大手掌覆盖在杨秋的面庞上,将他死死地压住,而食中二指往他眼眶里深深地扎了进去。仿佛钢铁般的指节在眼眶里搅了搅,挤出浅红色和淡黄色的液体,继而带出些稀烂的血肉组织。
杨秋的惨叫声瞬间微弱。他的四肢还在抽搐,有股臭气从身下散发出来。他活着,抑或已经死了?
穹庐中每个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
看着马超满不在乎地起身,挥拳出脚打散了几名扑上来的扈从;看着他往铠甲上抹干净手指;看着他的视线从在场诸将的脸上划过,并不特别凶狠,却叫人打心眼里发冷,冷得浑身格格发抖。
马超笑了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这厮勾结曹操,图谋于我……居然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