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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西郊,景致好了很多,空气清新宜人。
说实话,现如今城里的气味不算好,本来刘子祥还以为现在没什么污染,即使住城里也应该清新宜人呢。
结果发现街道上尤其是外城经常有清扫不及时的马粪牛粪,臭水沟也比比皆是,长期以来的污水下渗,导致城内的水井基本上都是苦水,大宅院都喝水车拉来的玉泉山的水。
京西山里虽然有些煤窑,但还算的上风景宜人,草木青葱,时至初秋,有些叶子已经微黄,又在翠绿色彩中加了几分点缀。
找了一处小溪,旁边不知道是什么年代修建的亭子,周围三三两两有些游人,往往还带着网兜。
几年前,这地方发现了大青虾,壳薄肉嫩,鲜美异常,不少馆子高价收购,连带着市民偶尔出游,都会带上网兜,倒也不为卖虾挣钱,只为图个乐子。
刘子祥心中不由得燃起几分童趣,难免有些遗憾,自己一行没准备这些家什,只能望水兴叹了。
不料水生从后面大车上取来几个竹竿纱网做的网兜递过来,刘子祥赞许的看看他,招呼着几女下水。
往上游走,到一个转弯处,怜晴跟柳月灵不肯下水,女孩儿家终究不肯在外面漏出一双脚儿来。
倒是怜韵童心未泯,跃跃欲试,见刘子祥不反对,脱了便鞋,轻解罗袜,先是轻轻探一探,然后收回来,“呀,挺凉呢。”
怜晴叮嘱道:“仔细伤了身子。”
怜韵像个大孩子,饶有兴致的几下试探,终于站到溪流里。
咯咯笑着,伸手示意刘子祥也下来,刘子祥也除去鞋袜,牵着怜韵的小手,另一只手拿着网兜,聚精会神。
这里的虾很有活力,行动敏捷,抄了几网一无所获,倒是怜韵偶尔网住几条小鱼,兴奋地大呼小叫,怜晴跟柳月灵面带微笑,在一旁看着。
微风习习,几人乘兴而归。
那边水生已经带人搭好一个凉棚,升灶开火,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梅花食盘,这盘子是花瓣形状,每一瓣放上不同的菜,中间的地方就点鲜果点心来点缀,几个小菜清淡可口,正跟此间景致相洽。
水生领着厨子打理好吃食,就带着下人们远远寻了一处地方,自去吃饭了。
刘子祥在凉棚下吹着风喝着小酒,不由吩咐道:“谁来唱个曲儿听听。”
怜韵扬起手,袖口滑落,露出脆生生白嫩嫩一节藕臂,娇俏道:“我来。”
给刘子祥斟满一杯酒,这才开口道:“一出门儿,用眼儿洒,从那里她过来了一个女娇娃,头戴一枝花,身穿着绫罗纱,杨柳细腰你那么一掐掐,心里想着他,口里念着他,这一场相思病可让人害煞”
那边怜晴撩撩发丝,接过来唱道:“三月里,桃花儿开,杏花儿白,木兰花儿黄,光只见芍药牡丹一齐的开”
“二郎爷爷本姓杨,牧童哥,你来帮腔”
刘子祥这才听出来,这唱的是小放牛啊!
不过怎么跟自己小时候音乐课上学的不一样呢?
实际上,这是梆子名家“老十三旦”侯俊山的原始版本,前面很长,唱到后面几段才是大家熟悉的“赵州桥来什么人修,玉石栏杆什么人留,什么人骑驴桥上走,什么人推车压了一道沟。”
在帝京唱京戏唱红的有不少,从同光十三绝开始,一直到现在的前四大须生,四大名旦,可在帝京唱梆子唱的这么红的,就侯俊山一个,哪怕后来荀慧生到京城,也不得不从梆子改唱京戏。
侯俊山作为直隶梆子的创始人之一,可他并不是直隶人,而是煤省人,先学煤省北路梆子,后来到了帝京,改唱直隶梆子,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大红特红,人们甚至因为他,把原来的“十三绝”改成“京伶八杰”,其他七位全唱京戏,就他是梆子名家。
大学士徐桐麟听了他的戏,说了这样一句话,“状元三年一个,十三旦盖世无双。”
然后名头大了,就进了升平署,给老太婆唱戏,老太婆赏了黄马褂,赐了六品顶戴。
不光如此,老先生一直唱到七十岁,连迅哥儿都听过,还在日记里写:“十三旦七十岁了,一登台,满座儿还是喝彩。”
柳月灵倚在刘子祥怀里,任其施为,一边听戏,一边小酌,美食在前,佳人在侧。
不知不觉已经微醺。
下午,心满意足回程,远远看见城门的时候,路边长亭有人践行。
走的是位熟人,曹三。
曹三心里很郁闷,他凭啥受这无妄之灾?又是跪地又是哭诉的,为什么大统领还是不放过他呢?他明明是冤枉的啊!
真让刘子祥说准了,他的目的地,就是热河。
当让他去热河当都统的任命一下来,原来熙熙攘攘的家门瞬间门前冷落,就连出城送行的时候,也只来了寥寥几个老部下,往日那些热情的同僚,那些谄媚的属下,要么就是派人送一份程仪,推脱自己公务繁忙或府中有事不能亲来送行,要么连动静都没有了。
曹三虽然心里苦闷,脸上却一脸笑意,端着一杯酒,对来送行的人道:“正所谓醉卧沙场,马革裹尸,我曹三此去,别人以为是去吹风喝沙,我少不了要砍几个脑袋,不然他们以为我中原无人乎?”
蒙边闹的愈发厉害了,老毛子上蹿下跳,当地王公摇摆不定。
周围人听了这话,纷纷抱拳道:“将军一心为国,此次外放,不日定能功成,到回朝之日,再摆酒为将军贺!”
余晖下,一架豪华的马车优哉游哉进城,阳光为其镶了一层金边。
曹三一行声势浩大,几辆汽车并着数十骑卫队,浩浩荡荡朝京西进发,从这里转道前往热河。
天色渐暗,曹三看着快要落山的太阳,眼皮跳了跳,看着窗外,半晌又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
口中喃喃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