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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蒋玉芝的询问，季瑾在黑暗中去看桑枝焦灼的面色，冷声道：“娘，日后我们不一定在高月县常住，要是你现在将阿枝的婚事定下，日后我去了京城怎么办？届时，阿枝没有我们帮衬，独自一人嫁在高月县，被夫家欺负了都找不到人帮忙。”
蒋玉芝见季瑾面色冷肃，半信半疑道：“瑾儿，你日后为何会去京城？我们在高月县待得好好地，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对于这个问题，桑枝比蒋玉芝清楚。
因为几年后季瑾会高中状元，并被圣上点在京城做官。
等磨练几年又因功绩出色，被圣上提进内阁，至此定居京城。
而且季瑾的官配也在京城，等于他的事业和家庭都在京城内。
因此他们更不可能在高月县长居，说不定等季瑾去参加完会试，高月县的这些田地房屋，他们都要变卖。
所以，当蒋玉芝问出这话时，桑枝立马抢答道：“哥说得对，娘你仔细想一想，这次哥要是中举，再过三年便会去参加会试，以哥的才华要是考中贡士，岂不是就被当今圣上留在京城里当值，这样可不就必须离开高月县了。”
说着桑枝小脸一皱，做出伤心欲泣的表情，像模像样的揉了揉眼睛，凄惨道：“要是娘和哥都去了京城，我独自留在高月县，在婆家受了委屈都找不到人撑腰，岂不是任人搓圆捏扁。”
蒋玉芝一听，本来有些动摇的心，立马坚定了：“那我明日就去王婆家将这件事拒了！”
听见蒋玉芝这话，桑枝刚酝酿出来的眼泪立马憋了回去，高兴道：“对，娘你明天就去给王婆说，我这几年没有成亲的打算，让她不要费心了。”
季瑾瞧着桑枝刚刚演的起劲，这会儿又龇着牙花大笑，嘴角也压不下来，顺着她话道：“娘，以后有任何人来给我和阿枝说婚事，你都拒了吧，不然日后有个什么变故，平白耽搁人家。”
蒋玉芝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心头那点给儿女定亲的心思早就散了：“好好好，这些事再等几年再说，现在谁来问你们的婚事，我都说你们还小不考虑。”
说通蒋玉芝，桑枝眉梢都跳着欢喜，站起身脚步轻快的往外走：“哥，娘你们慢慢聊，我去收拾碗筷。”
季瑾盯着桑枝娇俏的背影，唇角上扬：“娘，桃片打开了就尽快吃，我去给阿枝帮忙。”
蒋玉芝见说不成婚，儿女都这么高兴，心底又犯了愁，听见季瑾说话，毫无兴致的摆摆手，道：“去吧去吧，等会将洗漱的热水烧好。”
季瑾嗯了声，走出屋子去帮桑枝收捡碗筷。
将碗筷收进厨房，季瑾让桑枝去烧火，自己则挽着袖子去洗碗。
收拾完厨房，桑枝也烧好热水，母子三人洗漱过后就各自睡了。
次日，蒋玉芝和桑枝吃过早饭就去店铺开门。
季瑾就留在家里写文章顺便温书。
到了铺子上，蒋玉芝让桑枝一人守店，自己收拾收拾准备去王婆家回绝她。
今日店里顾客不少，桑枝在店里忙到中午，季瑾就过来送午饭。
“娘去王婆那儿了吗？”将食盒放到桌子上，季瑾抬眼瞧了圈店铺中没有蒋玉芝身影，问道。
桑枝正在整理被顾客翻乱的柜面，听见季瑾问话，点头道：“嗯，娘一早就过去了，哥你帮我把钱柜后面的软布拿来，簪子上粘东西了，拿来擦一擦。”
季瑾看了眼桑枝面前凌乱的首饰柜面，转身去钱柜后面取软布。
拿着软布走到桑枝身旁，季瑾低头看着她精致的眉眼，轻声道：“你去吃饭这里我来收拾。”
桑枝求之不得，笑着往后一退，指着面前几盘首饰柜面，俏皮道：“那就麻烦哥了，这些、那些都要擦干净，慢慢擦不着急。”
季瑾拿起一支玉簪擦拭，温声催促：“饭菜等会凉了，快去吃。”
桑枝见他不恼，促狭道：“马上去，辛苦哥喽哦。”
见季瑾瞪过来，桑枝不敢再和他嬉皮笑脸，立马老实去吃饭。
将季瑾做的饭菜端到桌面上，桑枝拿着筷子低头专心吃饭。
季瑾见她吃饭时，又在挑菜里的蒜薹，轻声警告：“你要是再把菜往外挑，接下来三天，家里的饭桌就只有这一道菜。”
桑枝挑菜的手一僵，不可置信的看向季瑾，“哥！”
这人怎么这样！她只是不喜欢吃蒜薹，他没必要这样整她吧？
季瑾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道：“蒜薹不吃，香菜不吃，萝卜不爱吃，葱花不爱吃，桑枝你最近坏习惯越来越多了。”
听见季瑾喊自己全名，桑枝不自在的咳嗽两声，有种捂脸的冲动，这人咋观察的那么仔细？！
“快吃！”见桑枝拿着筷子不动，季瑾声音里含着两分压迫：“不要像小孩子一样挑食。”
桑枝无法，只好顶着季瑾冷淡的视线，苦着脸去夹蒜薹。
桑枝闷头吃完饭，蒋玉芝从铺子外回来了。
“娘，快来吃饭！”桑枝看见蒋玉芝仿佛看见了救星，连忙把那盘蒜薹炒肉往蒋玉芝方向推了推。
季瑾看见她的小动作，嘴角轻扬，也不点破，看向蒋玉芝道：“娘，你去王婆家将事情都说好了吗？”
蒋玉芝边挽袖子边点头，桑枝立马起身给她盛饭。
洗过手，将桑枝递过来的筷子握在手中，蒋玉芝轻叹道：“王婆还挺不高兴的，以为我们没看上她侄子家小子，我好说歹说才将事情解释清楚，我走时看王婆的反应，恐怕日后她都不会给桑枝说亲了。”
桑枝闻言眸光一亮，她还巴不得谁都别来给她说亲！
在这个里女人日子可不好过，要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伴侣，独自美丽也未尝不可！
看着蒋玉芝发愁的模样，桑枝唇角上扬，脆声道：“娘，别担心，不说亲就不说亲，我还情愿没人来管我这些事情，落得自在。再说了，谁说女人非要嫁人的，要是嫁人后过得比黄莲还苦，倒不如不嫁！我觉得，最好的生活方式就是开个小店，争取早日实现银子自由，等到了合适的年纪，再出门游山玩水，看遍大好山河，岂不比嫁人更逍遥？”
听见桑枝这番离经叛道的话，蒋玉芝皱眉轻斥道：“姑娘家家的，胡说什么！这世上哪个女人不嫁人，要是不嫁人光想着玩，等你老了身边连个侍奉的人都没有，日子会更加艰难。”
桑枝知道嫁人生子是这里女人根深蒂固的想法，所以她不欲和蒋玉芝深入纠缠解释。
见蒋玉芝还想继续说教，桑枝连忙告饶：“是是是，娘说得对，等哥以后安定下来，我婚姻大事，全听娘你们安排。”
见桑枝知趣，蒋玉芝脸色回缓，又叹口气才开始吃饭。
季瑾则盯着桑枝眉头紧皱，心绪繁乱。
她刚才说的生活方式，是她们那里女人过日子的样子吗？
在她心底，成亲嫁人就那么让人难接受？
游山玩水，看遍大好山河？
恐怕这世间男子都没几人有这么洒脱无顾忌，要是等日后攒够银两，她是不是真的想直接离家出门？
种种思绪翻腾，季瑾看桑枝的目光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与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