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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吊机将集装箱从船上卸下,赤膊大汉叼着廉价的香烟,在签收文件上签过字,与对方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笑。
谷剑秋眺望海面,目光在那只张挂长尾三山鸟旗帜的黑色军舰上停留了很久。
“兄弟,咱们认识也有一阵子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不太方便,见谅。”
谷剑秋不打算胡诌一个名字,或者是对三合心的人冒名顶替。
“哈哈哈,我理解。”
比起第一次见面,赤膊大汉的态度要好得多,不仅仅是因为谷剑秋给炎武合送来了一大批心釉现货,更因为谷剑秋提供的劫狱计划,其中的火力部署,联络信号,撤退路线无一不是详实可信,一些专有名词以及设置预备队的方针思路,更让大汉断定三合心派来这人有相当的军事指挥经验,绝不是一般的散兵游勇。
剑袍勋爵,真是不简单。
“我是真没想到,三合心还有你这样的人才,都古星人民风彪悍,能征善战,果然不是烂虚名。那位檀部长能在荧惑古星这种地方创立支部,想必更加撩,可惜我只是听过他的名号,没能目睹过他的真容,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一个鼻子,两只耳朵,一双眼不大不,总归不是三头六臂,扔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不过,檀部长是个左撇子,而且写得一手好字,我印象很深刻,他笔迹娟秀,只看字别人肯定把他当成是大家闺秀。”
大汉暗暗点头,放下最后一丝戒心。
谷剑秋一点也不担心露馅,这个时代跨星球通话还是相当困难的,而且檀功德是个大忙人,除非有特大行动,否则一年有七八个月不会待在支部,量对方也没处去找,如果是拿檀功德的样貌习惯试探,自己就更不怕了。”
“我叫魏禾,三合心以后在江宁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兄弟你在三合心如果做得不顺心,也可以随时来投我们炎武合,我给你做担保人。我心直口快,随便,你可别介意。”
一名渔夫用扳手打开集装箱,随意拉出一只货柜,扯开篷布,码头的月光照在漆黑的金属枪机上,正是一台口径的机关炮。其余人也纷纷动手,足足一个时才把四个集装箱的货物拆卸完毕。
大汉拍了拍集装箱:“我这次选的人可都是几个州郡挑来的好手,心电最差的也有二十五点,装上这些热兵,不会比江宁的宪兵长官差。”
“如果对上白鹿军列的正规军呢?”
谷剑秋轻声道。
“这青白日的,哪来的神机军?”
大汉顺着谷剑秋的目光望向军刀一般的黑舰。
“这是振武军的军舰,只是涂改了颜色。”
大汉眯着眼:“兄弟,你确定没有看错?”
“错不了。江宁来了一批白鹿正规军,但是他们遮遮掩掩,又挂清河崔的家旗,我想人数不会太多。十个?最多不超过二十个。”
逃兵案一定另有隐情,一台兵六式而已,情节虽然恶劣,但是还不放在清河崔氏的眼里。
“那也没什么打紧。”大汉不以为意:“我听白鹿军列的平均心电也就二十五六点,了不起当是多出十几个宪兵长官嘛。”
谷剑秋摇摇头,即便同样的二十五点心电,白鹿军列也不是戍卫州郡的宪兵长官能碰瓷的。何况对方至少还有一位清河崔出身的军官,这样的世家子,身边不可能随便挑几个振武军士兵做护卫就出来搜查逃兵。
“我只是给你提个醒,这次行动全程都是你们动手,三合心的人不能出现,你应该理解,总之,一切按计划来,如果情况不对,及时撤离。”
大汉吐出将灭的烟卷,往地上踩了几脚,双眼发红。
“肏他妈!什么白鹿军列,老子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
……
“你们要把宪兵监狱的犯人全都放走,还要杀常仑?!”
路博鸿对前座的背影怒目而视:“为什么不早和我?”
“我现在正在和你。”
谷剑秋瞥了一眼车窗外的花旗皮卡,接着道:“路先生,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我们这样做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常仑死了,你的生意会更好做。
“你的胃口太大了!我现在觉得我上了贼船!”
路博鸿不满地皱着眉头。
“路先生,我们把宪兵监狱的所有犯人全部放走,也是为了你考虑。试想一下,我们只救你的伴当兄弟一个人,事后常仑还是江宁的水兵提督,你的三合心在江宁还开得下去么?”
其实路博鸿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此刻被谷剑秋提起,一时也无言以对。
“常仑一死,江宁就会陷入混乱,你的三合心再没有官面掣肘,可以放心和紫精工业打擂台。也没有人会把这件事怀疑到你的头上。”
路博鸿此时也反应过来,沉吟道:“常仑毕竟是掌管两万水兵的提督,帝国男爵,正二品的武官啊……”
谷剑秋把手伸出窗外,学着赤膊大汉的做派:“两万水兵?肏他妈!他还能把两万水兵别在裤腰带上?”
良久,路博鸿发出了和大汉一样的感叹:“好吧!我现在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好一会儿,他又:“我今刚和正气学会的会长曹如秋吃过中饭,他们愿意支持我,矿场也安插了我的人,铁路局,渡轮工会,报社记者,劳动官署,铁路官署,我都打点好了,这次江宁罢工会比四个月前那次规模更大!”
“我当然相信路老板的能量。”
“你要的所有东西都在那辆花旗皮卡上,你连车一起开走,牌照是假的,你自己注意。如果这次能成功,三合心会永远记住炎武合这份人情。”
谷剑秋笑了笑,忽然转移话题:“能被关进宪兵监狱的人,不是我们炎武合的朋友就是反帝国主义的思想犯。路老板那位伴当兄弟在里面待的时间也不短,这次背了案底,母星以后是不能来了,有没有什么出路打算?”
路博鸿听出了谷剑秋的言外之意,但没表露什么情绪。
“这我要听他本饶意见。”
“好,再会路老板。”
谷剑秋下了车,打开花旗皮卡的车门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