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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搞艺术的这行,像花老师这样的人也不在少数。他们当中大部分最终无法突破,要么接受平庸的现实,接受绘画也只是众多职业中的一个,把这当做纯粹的工作做下去;要么因为大量摄入酒精或者吸食违禁品,彻底葬送自己的职业生涯。
正因为见过太多自毁的人,所以发现花老师状态不对的时候,大家都很关心他。但这种关心被他发现以后,反而让他更加的生气,觉得在被不如他的人怜悯。”
通过文薇平静的陈述,一个心高气傲,有一定才华却又不算最顶尖那一拨的插画家的形象渐渐清晰起来。
文薇继续说:“由于花老师醉后时不时会朝关心自己的人恶言相向,那段时间里不少在他门下学习的人都因忍受不了而离开,就连我当时也在考虑是否要换去别的画室。当时依旧不离不弃陪伴在花老师身边的,只有他的家人们。”
无数个夜晚,是父母和妹妹游走于各个酒吧、餐厅和大街小巷中,把喝到断片,露宿街头的花满林找回家。就在花满林的家人们开始计划实在不行,就强行将其带回乡下老家戒断酒瘾时,转机忽然出现了。
文薇说到这时,没有眼球的双眼却好像穿越了十五年的时间,看向那个戏剧性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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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转去其他画室学习的人多次劝说文薇不要再陪着颓废度日的花满林浪费时间,终于把她说动了。所以,那个早晨,她是专门去画室收拾自己的东西,顺便正式向花满林道别的——她提前向花满林的妹妹打听过,对方说前一夜哥哥难得没等大家去找就自己回了家,所以早上会到画室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文薇就坐在自己习惯的位置,脚边放着装有自己全部画具的小木箱,静待花满林出现。
当阳光撕开雾气的遮掩照入画室的窗户时,文薇听到门外的楼梯间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只不过,这回听到的脚步声比以往来得急促,好像脚步声的主人在快步奔跑,三步并做两步的跨上阶梯。
被这异常的响动影响,文薇有些紧张地起身,还没想到要如何打招呼,画室的门已经被人砰一声推开,接着一身衣服皱巴巴的花满林就冲了进来,直奔他自己的工作台。
“花老师……”
“稍后再说!”
问候的话语才讲了一半就被人打断,文薇只得闭嘴,并好奇观望花满林究竟要做什么。然后她就看到已经有小半年不曾拿起画笔的花满林随手抓过桌上的白纸和铅笔,飞快勾勒出一些凌乱的线条。
一张、两张、三张、四张。
直到画完第四张草图,状似癫狂的花满林才脱力地松开铅笔,长出一口气。他就这么维持着神游天外的状态又坐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记起身后还有个人似的,回头对文薇笑道:“早上好啊,小文,你也来练画吗?”
这种时候说自己其实是来辞别的显然不恰当,文薇顺着花满林的话也朝他笑了笑,问道:“花老师,您刚才在画的是什么,我可以看一下吗?”
“啊!”花满林双臂曲起,整个上半身都覆盖到刚完成的草稿上。随后他大概觉得自己反应有点过度,又有些羞赧地坐直了,把四幅草稿整理了一下,递给文薇。“只是很潦草的梦的记录而已,你看着可能会有点迷糊。”
何止是迷糊啊……
文薇不是第一次看花满林的草稿,却是第一次看不懂花满林的草稿。也许是绘图时情绪太过激动,也许是这段时间的酗酒影响了手的稳定性,四幅草稿的线条都抖得厉害,而且十分抽象,如果不是有辅以简单的文字说明,根本看不出想要表达什么。
“我准备给它们取名叫《幻梦四章》。”花满林凝视着文薇手中的草稿,神情热切而自信。“它们一定能让我留名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没有想到,这四幅画的确让他在美术界留下了名字,却是以一种不幸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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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回忆,文薇揉了揉眉心,神情有些疲惫:“《幻梦四章》也就是后来炒得沸沸扬扬的《清晨》、《家》、《访客》和《夜归》。这四幅画都是花老师在我们其他人离开画室后,独自创作的,没人见过他绘制的过程……最先完成的,我记得好像是《访客》。”
凡是曾见过《访客》实物的人,都无法忘记画中那种阴森诡谲又压抑的感觉,就像站在门后瑟缩着,透过猫眼试图看清门外不速之客的那个屋主是自己一样。
“最后完成的我不知道是《家》还是《夜归》,毕竟《夜归》我都没见过成品。”说着,文薇抬起手轻轻抚向自己干瘪的眼眶。“但这两幅画的完成时间应该没差多久。《家》是因为场景完全就是花老师家的模样,大家都说不吉利,花老师自己心里可能也有点不舒服,所以一直画得断断续续的。但也正因为代入了他真实的情感,所以那种冲击力更加……”
米易尘显然对艺术的东西没有兴趣,他打断道:“抱歉,文老师,有件事我想确认一下。您刚才说,花满林告诉你这四幅画是他的梦的记录,那他有没有详细的跟你说过他梦到了什么?”
梦这种东西,平常是人们大脑对白天经历的快速回顾,或者潜意识的体现。而发生怪谈时,则有可能是一种预兆或者怪谈的干扰。
总之,对当下他们要调查的事而言很重要。
文薇精致描画的眉头微皱,认真回忆过后才说:“他当时讲得其实不是很清楚,而且又过了这么多年,我不确定我说的有几分准确。依稀记得当时花老师说他那晚走了很远,走到了一个城乡结合部吧?有点迷路的时候,正好发现有群农村的老汉在一个小酒摊上喝酒,他就走过去跟他们拼了桌,说自己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