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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炎往后倒，整个人往下沉了点，脖子靠在沙发上，懒懒的说：“电影是种视听艺术，文艺作品说到底就是给人观赏的，无所谓意义，也无所谓答案，拍的人只是表达一点东西，看的人想那么多，多累啊。不是什么东西都一定要有感受的，好像非得得到什么一样，那就没意思了。”
“上什么课。”秦梁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是体验派，无所谓意义，有过程就行？”
祁炎低声笑了一下，没说话。
“我明白你的意思。”白荔抱着酒杯又喝了口，酒味很淡，这个冰球化的慢，但一个半小时也基本上化完了，大半杯全是水，“现在的人看电影看书，挺多都是找高分看的，不得不说我就是——”
秦梁在一边儿小声插嘴：“我也是。”
祁炎：“正常。”
白荔笑了一下，有点上头，所以表达欲也上来了，“大家都太想得到什么了，想用这种榜上的高分去帮助自己筛选，好像看了本不那么好的书、看了部烂片，就是浪费时间一样。不是为了消遣，也不是为了经历和体验，过程是什么压根不重要。许多人追求的，就是看完一本高逼格的书、电影，然后在某个公众平台上分享一样，彰显自己的品味。”
“或者干脆是在心里求一个安慰。”祁炎补充。
白荔赞同地点了两下头，看向他：“但其实不重要，哪怕你看了部烂片，看了本糟糕的恶俗小说，你看进去了，就行。其他的无所谓。”
“但有人就是会觉得这是浪费时间啊。”秦梁抹了两下脸，“影响了观众的三观。”
“别。”祁炎笑了两下，“我现在特怕人提这个，什么三观什么的，好像跟你想法一样，符合你的想法就是三观正，不符合就是三观有问题一样。”
这想法跟白荔的不谋而合，她激动地拍了下大腿，把祁炎和秦梁都惊着了，两人回过头看她，她把杯子递到祁炎面前，“碰一个。”
祁炎弯了弯唇，杯子撞杯子，发出清脆一声响，跟她碰了一个。
“那么多年的家庭教育、学校教育潜移默化带给你的东西，不是一部电影、一本书就能轻易影响的。”白荔把酒一饮而尽，“指望文艺作品教育人，蛮可笑的。”
“成。”秦梁站起来，“你俩的想法一致，我一比二，输了。”
“怎么？我们说的没道理吗？”
祁炎这话是冲着秦梁说的，但眼睛还是看着白荔。
白荔又给自己倒了小半杯酒，冲着秦梁聚了聚，加入反问的队伍里，“没道理吗？啊？”
秦梁瞅着两人沆瀣一气的模样笑得不行，挥了挥手，趁着还清醒准备溜了，“我还有点工作，先走了。你俩三观一致的，再找部电影看看聊聊，不管你们了。”
祁炎也喝得有点上头了，听他要走也没什么别的反应，就是听见他刻意提“三观一致”的时候，随手丢了个抱枕过去，砸在他身上，“退下吧。”
不知道这是不是演古装戏的后遗症，白荔觉得祁炎是不是背词走火入魔了，冲秦梁挥了挥手，对祁炎说：“他说不过我们，落荒而逃了。”
秦梁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人都有点高了，“少喝点，有事电话。”
屋里再一次陷入安静，但在酒精的作用下，俩人都没有什么太多关于尴尬的情绪。
祁炎依旧保持着脖子后仰在沙发上的姿势，把电影的遥控器递给白荔，随意道：“这次你选吧，看点什么。”
“嗯——”白荔快转不动的大脑用几乎要停滞的速度转了一圈，“既然无所谓意义的，那看个烂片？”
祁炎嘴角翘起，捞起另一个抱枕放在自己脸上，试图藏起自己的笑，闷声说：“可以，不烂不看。”
“那按评分吧，低分优先。”
白荔边说边对着投影仪按着遥控器。
“又评分？”祁炎把抱枕拿开，看着她。
白荔笑起来，笑得控制不住，“那怎么办，不能抓阄吧？”
“随便吧。”祁炎陪着闹，语气懒散，“点一部进去，觉得不够烂再退出来。”
白荔叹了口气，真这么选，一晚上都选不出来，无奈道：“那看个喜剧吧？”
“可以。”
“那你说，第几行第几列，你说了我直接点进去，不管是哪个，我们都看。”白荔看着他说。
“那二行二列吧？”
蛮2的。
俩人对视一眼，又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2行2列是个俩人听都没有听过名字的喜剧，是经典的烂喜剧片里，吵闹、三俗等各种元素集合一体的喜剧。
白荔看着看着就完全看不进去了，不知道是剧情实在是太烂了，还是被鼻尖缠绕的那点挥之不去的祁炎身上的味道吸引了，一句台词都看不进去，她也不好意思回头去看，低头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屋里只留了一盏入户门的灯，整个客厅和卧室，投影仪是唯一的光源。祁炎看着屏幕，其实视线的余光全在白荔身上。即使醉酒白荔依然坐的很有姿态，脊背绷的笔直，肩颈线条流畅。他嗓子发痒，默默收起了敞开的大腿，坐得规整了些，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但屋里就两个人，有些细微的动作就容易被放大。白荔回头看他：“坐那么远干嘛？”
说出来干嘛。
“热。”祁炎有点不自在。
“热？”
屋里没开空调，白荔穿一件单长袖是不热的，但祁炎还是那身板正的西装。她指了指他的上衣，“脱了。”
“啊？”
祁炎差点没反应过来。
就，开始脱衣服这一步了？
“你不是热吗？”白荔看着他，一脸坦荡。
“哦。”
原来是这个。
祁炎随手扯下领结，小幅度的脱下西装外套，里头是件深蓝色的衬衫，紧紧的包裹着身体曲线。他想了想，觉得这样衬衫板正的扎在裤子里的穿法不太好看，又伸手把衬衫的下摆从皮带里抽了出来。
白荔一回头，看到的就是一个衣领飞扬跋扈，宛若浪荡纨绔的祁炎，很好看，跟平时不太一样。她忍不住带着赞叹的口吻，说出了深埋在心里好久的话：“你真的好适合演个渣男。”
哪有人这么夸人的。
祁炎瞥了她一眼，没笑出声，但嘴角还是没憋住勾了勾：“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别那么感慨啊。我恋爱都没谈过，哪里就适合演渣男呢？”
白荔也笑，很诚恳的说：“但你长得就是很会让女孩伤心的样子。”
“谢谢啊。”祁炎跟她碰了碰酒杯，“当你夸我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