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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公走到朗星身边,附耳小声道:“晚上就收拾东西,趁天未亮时躲到山里去。
朗星微微点点头,然后笑眯眯的对鲁伯道:“鲁伯,您可真是个忠君爱国的忠义之士啊,可据我所知,咱们的大王一直有吞并黎国之心,这几乎天下皆知了,黎王侮辱咱们大王的事不过是个借口罢了,您不必为此而动怒。”
鲁伯不悦道:“我怎么听你这话有点阴阳怪气的,吞并黎国怎么了?不该吞并他们吗?不吞并他们,咱们怎么称霸天下?”
朗星继续笑嘻嘻道:“您别着急上火,我就是想说点实话而已,咱们不过是些寻常百姓,黎国百姓和咱们也一样,都是累死累活交捐纳税的,就因为他们的国家弱小,就活该被吞并?就活该受战火涂炭,就活该被掳来作奴仆?”
鲁伯道:“谁让他们生在黎国呢,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朗星笑了笑道:“行,算他们命不好,可咱们的命就好吗?到战场上浴血拼杀,能得到什么?得来的土地、财富、美人、奴仆都是大王和权贵们的,给咱们的只有那点军饷,值得咱们拿命去拼吗?”
鲁伯有点急道:“你这话可就有点大逆不道了,怎么能只看到那点军饷呢,咱们如果不去打黎国,黎国早晚会来打咱们,到时咱们可就要家破人亡了,大王兴兵是为了保护百姓。”
朗星不急不躁道:“据我所知,黎国不会来打咱们,黎国比咱们弱小得多,他们不会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的,所以他们才会连年向咱们纳贡,可咱们的大王依然想吞并他们,不断的让他们割让土地,这才把黎王逼急了,骂咱们的大王贪得无厌,是条喂不饱的狼。”
柳五娘疑惑的问:“黎国不弱小吧?我怎么听说他们挺厉害的,杀了我们很多人。”
杨公哼了一声道:“黎国只有二十城,带甲不过万人,咱们有七十城,甲士五万,你说它弱小不弱小?”
鲁伯说不过朗星,有点恼羞成怒道:“你年轻轻的怎么知道那么多?莫非你是黎国的奸细?”
“你别血口喷人,说谁是奸细!”杨公瞪起了眼。
朗星忙拉了拉杨公,笑着对鲁伯道:“咱们只是论一论这里面的道理,您不必上这么大的火,我如果是奸细,会来这偏僻的地方吗?难道黎国会派奸细来策反这区区五户人家?”
鲁婶等人听到奸细二字都有点紧张,听朗星这么一解释立刻就笑了起来,鲁婶对鲁伯埋怨道:“朗兄弟说的在理,你别一着急就胡说八道,就看朗兄弟这憨厚样也不会是奸细啊。”
鲁伯气哼哼道:“他说的话我不爱听,身为颂国子民,岂有不替自己国家说话的道理?”
朗星笑着摇头道:“鲁伯啊,您如果不爱听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作为一个草民,我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国家大事我懒得去管,缴纳着这么重的赋税,如果想过个安宁的日子都过不成,还得为君王的霸业去流血拼命,那这个国对我有何益?又作牛马,又作鹰犬,也太不把咱们当个人了吧。”
鲁伯气得拍案道:“越发的胡说了!没有这个国,你活的了吗?”
朗星一脸认真道:“咱们好好说话,如果没了这个国,我除了不用纳税赋外,还有什么损失?如果不是要交这么重的税赋,咱们的日子比现在好得多。”
鲁伯指着他的鼻子道:“你真是气死我了!瞪着两眼说昧心话,如果没有颂国大军的保护,你早被他国的人杀了,最少也是被掳去当奴仆,这道理难道你不懂吗!非要在这气我!”
朗星赔出笑脸道:“对对对,您说的没错,以咱们所居住的这片地方来说,来打咱们的必定就是黎国了,可您想一个道理,如果没有黎王的驱策,黎国百姓会大老远的跑来打咱们吗?黎国百姓如果不缴纳沉重的税赋,他们一样能过得很好,根本用不着外出劫掠,况且百姓大多都是良善的,有几个会去作伤天害理的事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鲁伯觉出了不对味,可一时又不知该怎么反驳。
朗星收起笑容道:“欲壑难填的是各国君王和权贵,咱们寻常百姓没他们那么贪,他们想要黎国的土地,想要黎国的美女,想要黎国的财富,想要黎国的百姓,然后就驱使我们去帮他们抢夺,吞下黎国只是个开始,他们变得强大了,会立刻图谋下一个国家,就算一统天下了,他们也不会满足,穷奢极欲之下,我们一样得缴纳沉重的税赋供养他们,甚至比现在的税赋还要重,因为那时全天下都是他们的了,我们连跑都没地方跑。”
“混账!这话可就太混账了!”鲁伯连连拍打肉案,一肚子的愤怒却找不到合适的道理来反驳。
一直沉默不语的张伯叹气道:“别的不说,大王想一统天下是必然的,这就不知要打多少年的仗了。”
狗蛋振奋道:“就该一统天下,那才能显我大颂的威风,那时各国臣民见到咱们谁敢不低头?”
杨公冷笑道:“小毛孩子,你哪懂得这些,打下一处地方,为了安抚当地百姓,常常会免去他们的几年赋税,你要敢去那些地方耀武扬威,官府肯定会砍了你的脑袋,你以为你身为大颂子民能高人一等?错了,一统天下后,你即便不比别国子民低,也不会比他们高的。”
“不可能!”狗蛋不信的喊,望向父亲等父亲帮他驳斥杨公。
鲁伯瓮声瓮气道:“一时的安抚之策罢了,真到了一统天下时,朝廷必不会亏待自己的子民。”
朗星嘀咕道:“朝廷何时厚待过子民?咱们的税赋一直都比黎国那边重。”
“你!我越看你越像个奸细,你怎么一直替黎国说话?!”鲁伯气急败坏的瞪了朗星。
鲁婶忙打圆场道:“都少说两句吧,别伤了和气。”
朗星对鲁婶笑了笑,道:“我不会较真的,不过是想说一说这其中的道理,您劝鲁伯别生气就行了,我就是觉得,不能被这帮权贵们卖了,还帮他们数钱,那太蠢了。”
这时苏婉从里屋中走出来,对朗星道:“你的废话说的够多了,看把鲁伯气的,还不快给鲁伯赔个不是?到底是不是你说的这个理,得让鲁伯慢慢去想想,哪有一说就这么一大堆的?”
朗星忙笑嘻嘻的对鲁伯道:“都是我的错,您别生气了。”
鲁婶推了他一把道:“你这小子,看着憨憨厚厚的,没想到这一张嘴竟如此能说,真是看错你了。”
朗星憨憨而笑道:“我不是能说,只因道理就是如此,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还说!”苏婉轻瞋薄怒,借机向他递了个眼色。
朗星对她眨了下眼,示意自己也听到远处的动静了,他们虽封了修为,但耳目比凡人敏锐很多,至少数里内的动静是难逃他们的耳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