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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潆萱出宫的那天风高云淡，天朗气清，一向乐观的她满脸愁容，无比担忧地看着宁灼华，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着实让宁灼华浑身颤抖，她反复安抚着王潆萱出了宫门。
其实还有一点，她没有告诉王潆萱，太子若是开口让宁灼华回王府，只怕皇后以为她蓄意勾引太子马上会处置了她。太子与楚王兄弟情深，让太子去向皇后提议王潆萱回府，也是让皇后安心，太子与她并无私情。以太子的心思应该是猜到了。
回凤仪宫的路上，司晗依旧面无表情，紧跟着宁灼华的脚步前进。
“司晗，多谢你。”
“奴婢应尽之责，姑娘不必多谢。”
司晗是霍雍唯一亲自赏赐于她的，连性情都很像她主子，面无表情冷心冷情，默默无闻低头做事。只是前几天细细观察下来，她做事有章法且极为机敏。就连这次求助太子都是她暗自相助，将太子引到无人的小桥上。
有了如此优秀的助手，宁灼华对未来充满信心和期待。
太子妃搬进凤仪宫养胎的日子可谓四个字形容：
鸡飞狗跳。
凤仪宫的宫人生活从此水深火热。
连带着宁灼华也被李岳宜吆来喝去很不成样子，但自从皇后派慎思前去照料几次后她便收敛不少。李贵妃带着自家儿媳敏王妃李锦婳时不时地来看望，偶尔一时兴起还拉着皇后一起推牌九。
这几天下来，宁灼华发现李家人很有意思。
太子妃会在敏王妃面前挺着肚子傲气十足，阴阳怪气地将敏王妃从头到脚说了个遍；但敏王妃呢，脸上除了笑就是笑，四两拨千斤地不自觉占了上风，反而太子妃气得脸色难看。而李贵妃呢，两不相帮，独自与皇后浅笑品茶，很是安逸。
像极了一家四口，和睦共处。宁灼华本以为皇后与李贵妃相看两厌，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没想到两人只要不谈丈夫和儿子，兴趣爱好倒很相符，一样爱喝茶，一样爱看别人吵架。
真是诡异的妻妾关系啊。
太子来了好几次，因为奶茶事件之后他与对宁灼华关系更远了，倒不是因为宁灼华趁机碰瓷的事情，而是皇后眼皮之下，能不见就不见吧。
太子妃每日吃饱喝足，酒足饭饱便开始没事找事，当然只是暗自针对宁灼华的。
比如让宁灼华陪她去向太后请安。
“回太子妃娘娘，奴婢身份卑微，无诏不可前往千秋宫。”
还有让宁灼华为她准备吃食的。
“太子妃娘娘，奴婢手艺不精，怕玷污了您的尊口。”
李岳宜斜睨了她一眼，哼哼几声，“宁灼华，你似乎对本太子妃很防备嘛，怎么你以为本太子妃会栽赃嫁祸于你？真是小家子气。”
宁灼华依旧笑容满面，妯娌情深，“您怎么会这么想呢？奴婢是怕笨手笨脚惹您生气罢了。”
李岳宜轻嗤一声，转头不看她，只在手里把玩着一柄玉如意，很是精巧奢华。宁灼华垂眼看着脚尖，也保持沉默。
不一会儿东宫的两位位妾室来拜见太子妃，看其穿着精美，仪态端庄，想来就是东宫身份最高的两位侧妃——出自皇后母家的顾侧妃和傅大将军之女傅侧妃。
李岳宜对两位侧妃没有为难，寒暄了几句便完事。
宁灼华本来还以为会上演妻妾大战呢，没想到李岳宜竟如此好说话，真是亮瞎了她的双眼。这还是她认识的挑事达人李岳宜吗？
“那日你送太子奶茶，本宫看到了。”
李岳宜幽幽的声音传来，吓了宁灼华一跳，这是打算秋后算账吗？
“太子为王潆萱求出宫，是你的主意吧。倒是挺会在太子面前卖乖的。”
宁灼华表示冤枉啊，她只是觉得太子不用白不用。
“奴婢不敢。”
李岳宜白了她一眼，“你跪安吧。”
宁灼华急忙离开东侧殿，仿佛后面有虎豹豺狼。
寒露那天，异常寒冷，天还未亮凤仪宫一声尖细的喊叫声划破整个后宫。如同秋风萧萧，寒风凛冽如席卷了整个皇宫，剥去了层层暖意。
太子妃李岳宜流产了。
宁灼华猛地从暖和的被窝里爬起，穿着寝衣透过窗户看向对面殿门人来人往，灯火通明。纷纷乱乱的嘈杂声传入每个人的耳里，很刺耳，每个人的脸上都惨白无力，这是皇帝的第一位皇孙，还未出生便身死。
龙威震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皇后冷着脸，由宫人搀扶着前往东侧殿。宁灼华穿好衣衫披着一件淡粉色披风，跟着皇后站在东侧殿的大厅，看着卧室宫婢进进出出。不时有人端出血红色的热水，看得众人心头一颤。
李岳宜遇喜不到三个月，胎像不稳也时有发生。听着不时从卧室传出痛苦的闷哼喊叫，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心底一沉。同为女人，何尝不懂小产之痛。
李贵妃也焦急赶来，一起来的还有太后派来的嬷嬷，以及下来早朝闻言赶来的太子和皇帝。
皇帝端坐在昭阳殿上，强压着怒火脸色阴沉地看向众人。为太子妃安胎的太医此时正守在东侧殿，其他照料太子妃的贴身婢女一律跪着不敢多言。
内侍总管陆绪走进昭阳殿，低头悄声回禀道：“陛下，太子妃娘娘流血不止，太医还在全力救治。”
听完后皇帝的脸更加难看，他看向一旁静坐的皇后，眼角瞥向挨着皇后李贵妃等人，他沉声问：“阿昭，你怎么看？”
顾皇后本名顾昭昭，她此时眼角有些淤色，听到东侧殿那边的尖叫声后便醒来叫太医，通知太子和其他人，眼下精神不太好，她道：“陛下，臣妾已派人将东侧殿一应物什全部拿来，请太医一一验过，再下定论。”
李贵妃也应和点头，“皇后所言极是。”无论如何，此时对胎儿下手绝非良机，不应该是李氏下手，那会是谁？
太子静立在一旁沉默不语。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又仿佛全部怀疑都对准了他。
李氏，顾氏，霍氏，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