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忐忑不安地度过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便被人带到了乾安殿。
霍雍还没出现，庆玉担心宁灼华长时间跪着伤了膝盖，还吩咐宫女送了个软垫。宁灼华也没客气，霍雍大概是要上完早朝用过早膳再来处理她吧。跪到那个时候不知道双膝会不会废掉。
宁灼华毫不客气地跪坐在软塌上，静等宣判。
昨晚顾鄢悄悄来过，时间紧急，他只来得及留下一句话：此局有惊无险！
那也就意味着有翻牌机会。
没来得及用早膳的宁灼华还吃了庆玉派人偷偷送来的几块糕点，可惜没送茶水，吃着噎得慌。
跟着霍雍一同进来的有贵妃安妃以及据说碰巧陪皇上用早膳的秦婕妤和叶德仪。
好嘛，双方势均力敌。
霍雍一言不发地坐在书案后，四人两两对视而立。皇上不发话，就算是一脸幸灾乐祸的叶德仪也装作不感兴趣的模样，憋得是相当难受。
宁灼华作为后宫第一知心姐姐，移动的暖宝宝，怎么能让小姑娘憋坏呢？于是立马上演了一出“嫔妾含冤，求陛下做主”的深情画面。
唯一的败笔就是挤了半天没挤出眼泪来，都怪庆玉送吃的没送喝的，体内水分不足啊！
“陛下，嫔妾冤枉。这玩意儿上面的字迹根本不是嫔妾的，一定是有人蓄意陷害，望陛下明察秋毫，为嫔妾做主啊！”
寂静无声的殿内猛地传来一声鬼哭狼嚎，就是一向端正持重，喜怒不形于色（最起码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的霍雍都忍不住微微皱眉。他抬眼平静地看着跪坐着的女子，以前怎么没发现她如此聒噪。
是想把皇宫所有人都吸引来看热闹吗？
贵妃正欲开口，便被皇上挥手打断。
“传丁宝林。”
立刻有人应声离去。
舞女出身的丁宝林最近颇受恩宠，但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丁宝林似乎是一直候在乾安殿外，不到一分钟便进来。她跪在宁灼华的不远处，朝上面几位行礼问安。
霍雍似乎有些不耐烦，他不冷不热地对丁宝林说：“把你跟朕说的话再朝她说一遍。”
“她”明显指的是宁灼华本人。
丁宝林怯怯地应了一声，便开始了：“前几日嫔妾出门刚好被一名行迹慌乱的宫女撞到，细问之下便知是未央宫冯贵人身边的宫女。此人眼神飘忽不定，嫔妾虽心生怀疑，但也没有过多注意。怎料没过多久冯贵人竟生病了，太医也束手无策。而昨日撞嫔妾的那名宫女竟被人发现与宫外秘密联系，细查之下才知未央宫中有人施巫蛊之术。”
信息量很大，宁灼华消化了很久，仍百般不解。
“丁宝林，可否告知是谁发现那名宫女与宫外秘密联系的。”
丁宝林转头看着霍雍，不一会儿又进来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头头是道。总结下来就是未央宫有人使用巫蛊之术，没想到最后在翠微轩搜到了物证。
宫斗铁律：死无对证。
那名宫女果然自尽而亡。至于未央宫另一个主子冯小胖仍缠绵病榻，无法前来回话。
宁灼华思索了一下，仰头看着事不关已的霍雍，仿佛满殿的女人跟他毫无关系似的。
“皇上，虽然东西出现在翠微轩，但道理说不通，嫔妾为何会对自己宫中的人下手，更何况冯贵人的位分也不高，恩宠也不多。”
“怎么没有？”叶德仪终于有机会插话了，她提高语调，声音略微尖细，“宁嫔，你对冯贵人施巫蛊术正是为了试验，一旦成功你便会将此术用到旁人身上。”
叶德仪言之凿凿，说得宁灼华都要信了。
“可东西上面的字迹不是我的也众人皆知。”
叶德仪继续针对性攻击，“虽然字迹不是你的，可难保不是你找人代写。据说巫蛊之术会反噬施术者，你怕自己被反噬，让别人代替你。宁嫔，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一番话怼着有理有据，听着宁灼华一愣一愣的，直接目瞪口呆地看着叶德仪，十分佩服。
叶德仪这口才放在后宫真是浪费了，何该去跟那群御史辩论是非。
正方如此给力，反方也不甘示弱。
还不等宁灼华开口辩解，安妃便开口了，“叶德仪这话好像是亲眼所见似的，怎么？叶德仪把窝挪到未央宫里去了？”
安妃出手就知有没有。
叶德仪立刻回复道：“嫔妾虽没有亲眼所见，但宁嫔有证据证明这些事不存在吗？”
好家伙，诡辩能手！
“那你能证明这些事是宁嫔做的吗？”安妃迅速找到论点。
于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审判会秒变辩论现场。
正方叶德仪反方安妃你一言我一语地仿佛以“为所欲为”开口的无限循环成语接龙。
宁灼华左右看着她们，听得头都大了。
反观气定神闲坐着的霍雍居然还有心思品茶，真是佩服。不愧是当皇帝的人，忍耐力就是不一般。
吵到最后以叶德仪单方面口渴为由结束。
安妃一脸得意地朝宁灼华抛了个眼神，却暗自被贵妃拉了一下。
霍雍沉默良久，面无表情地轻咳一声，接着开口道：“此事尚有嫌疑，并无证据证明是未央宫宁嫔所为。但东西却从她宫中发现，将宁嫔押入天牢，听候发落。此案查明前，任何人不得探视，违令者斩！”
后妃犯错一向是交由掖庭局和宫正司审查，从没有过将妃子送进大牢的，除非是犯了大罪。
贵妃一凛，连忙下跪，“皇上，大牢艰苦，不如将宁妹妹禁足未央宫，臣妾亲自看管，绝不会出任何纰漏。”
安妃也跟着求情。
霍雍脸上没有任何波动，薄唇发出的声音清冷低沉，“旨意已下，不可更改。来人将宁嫔带下去。”
宁灼华还没来得及回头再看一眼，就听到身后又传来淡淡的声音。
“丁宝林晋为丁美人，搬去昭纯宫和叶德仪住吧。”
正方大获全胜，反方一败涂地。
宁灼华心底泛起一股酸楚，狗男人，还吃了她那么多的蛋糕蛋挞小甜品，还看了那么多最新的话本，就连小姐妹们都是在他之后才看的。
白白浪费了她的一片真心。
还要关着她，还不让别人看她。
宁灼华眼睛红红的，她觉得自己好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