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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转眼间山花儿在食品厂做工快两年了,这期间她的姐夫和姐姐还有四个同来的人都陆续离开了食品厂,唯剩下山花儿和另外的两个姐妹留了下来。
又是一个春天,但是让人们却难感受到春意,北京的春天总是来的很晚,又离开的那么快。大家终于盼来了一个温暖和煦的日子,山花儿上午睡了半天,中午吃完饭穿上自己最近刚在市场买的一套新衣服,就往大门外走去。
山花不上班的时间,总喜欢到那片柿子树静坐半天,一个人在那里独自享受着片刻的清静,让大脑的思绪再次回到滴水洞和光明哥一起的日子里。
当山花儿刚刚走出大门口,一辆奥迪车“吱嘎”一声停在了她的面前不远处,车窗缓缓摇了下来,一个胖乎乎的脑袋伸了出来,朝着山花摆手,山花儿看到是黄老板,心里犯嘀咕,心想老板叫我干吗呢?平日里她看到老板也是没有说过话的。
山花儿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黄老板趴在车窗上,微眯着一双眼睛色眯眯地看着山花儿说:“山花啊,今天打扮这么漂亮去哪里啊?”
山花儿眼睛看着别处低声说:“没事,出去溜达溜达。”
“呵呵,去过城里吗?看没看过天安门”黄老板盯着山花儿嬉皮笑脸的继续说。
“哦,没有”山花儿来北京这么两年还真哪里都没有去过,顶多也就是在附近的集贸市场转转。
“哦,我给你放两天假,带你去城里玩玩吧?”黄老板胖脸堆满了殷勤的笑。
“不了,谢谢你了老板,你去忙吧。”山花儿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
“嘿!等等,我正好找你还有点事,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黄老板喊住了山花儿。
山花儿惴惴不安地来到了老板的办公室,这也是她来这里将近两年的时间第一次进到老板的办公室。
走进办公室看到一张宽大的老板桌,桌子后面放置一张老板椅,办公桌中间还放置一张古朴的茶几,上面摆放着漂亮的茶具,四周放着两排的皮沙发,墙边摆放着几个宽叶盆景。
黄老板看到山花儿进来后,就笑嘻嘻的从老板椅上站了起来,摆着手说:“坐啊,山花。”
山花儿看了看那洁净的沙发,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她感到了沙发的柔软与舒适,远远超过了她在滴水洞那块大平石头上的感觉。
黄老板边说边走了过来,顺手取起茶壶还给山花儿倒上了一杯茶:“来,喝茶。”
黄老板歪着脑袋看着山花说:“山花啊,在这里上班有两年了吧。”老板的殷勤和关心,让山花儿有些受宠若惊,更加不自在了,她点了下头算是回答了老板的问话,两眼却看上一边。
黄老板接着又说:“我这里现在缺一个助理,我看啊你就行,工资吗我会给你加倍。”
山花儿惊异地看了眼黄老板,慌张的摇头说:“不,我没文化,我做不了的。”
黄老板呵呵一乐说:“没事的啊,你只要给我跑跑腿就行了。”
黄老板边说就边走到了山花的跟前,顺手抓起山花儿的手说:“你看这小嫩手啊,怎么能干那么粗糙的活呢。”
山花儿脸一下子绯红了,慌张地把手从黄老板那肥厚的手掌中抽回来,转身就要走。
黄老板一下子就把山花儿抱在了怀里,压低声音说:“山花啊,从你来那天我就喜欢你了,你从了我吧,我会给你三倍的工资,也不用干活的啊。”说着就想伸嘴去亲山花儿。
山花儿一声惊叫,瞪大了双眼喊道:“黄老板你放手,我男朋友就在附近的部队,再不放手我要叫人了啊。”
黄老板听山花儿说她的男朋友就在附近的部队,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脸色一沉,不由得松开了手。山花儿趁机脱身而逃了。
山花儿挣开了黄老板一口气跑到了柿树林,蹲在地上放声痛哭,她多么希望光明哥真的就在这个军营里,能突然跑过来保护她啊。
山花儿哭了好大的一阵,终于停住了哭泣,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脑子里还为刚刚发生的那一幕,让她惊慌又不知所措,她最后想好了决定要离开这家食品厂。
山花儿在柿树林里呆坐了一夜,也没有回去上班,还是第二天两个老乡跑过来才找到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山花儿,并把她奚落了一顿。
山花儿默默地听着,也没有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她们。只是淡淡的说:“我不干了,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家,你俩干吧。”
两个同乡姐妹有些惊讶:“干得好好的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呢?”她俩疑惑的问山花。
山花儿抬头看了看军营,轻轻的说:“没什么,想家了。”
然后又说:“走吧,回去收拾东西。”山花提出了离职,当时就被经理应允了,估计黄老板已经授意了他。
山花儿提着行李,两个老乡把她送到她们来时的那条马路边,在那里等待着返回家乡的长途汽车。还没刚刚到这里就有一辆大巴车开了过来,看到路边有人等车就缓缓地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了,一个妇女高声问道:“你们去哪里的啊?‘
山花儿说:“去李村的。”
“哦,上车吧。”那妇女说。
山花儿的两个老乡帮助她把行李放上车,又跳下车来,那妇女知道只有一位走时,有点失望,嘴里嘟囔了句什么,就把车门关上了。
大巴车缓慢地驶上了公路,山花儿隔着车窗向两个老乡摆了摆手,眼光看了看窗外,心里有种说不出错综复杂的感觉,既想着回家,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家庭的窘境。还有想着光明哥不知道回去找过她没有?
大巴车把山花儿带到了镇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春末的阳光温和的照着,跳下车的山花儿,顿时感到了家乡浓厚的气息,周边传来的是熟悉的乡音。
山花儿拎着行李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原来的小山道还是一成不变。山花儿一路上走走歇歇,在走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当她走到自己家的院子时,那熟悉的场景就像她根本没有离开过一样。首先传来堂屋里爸爸妈妈还有妹妹她们的说话声,山花儿推门进来看到的是一家四口正在吃晚饭。爸爸妈妈看到进来的山花,愣了一下,爸爸有些惊奇的问:“花,你回来了啊。”
两个妹妹放下碗筷站起来,就找山花儿的行李还有手提包里有没有好吃的,当搜寻一遍没发现什么的时,撅着嘴又坐下来接着吃饭了。
“赶快吃饭吧。”妈妈随后说。
李天亮和妻子素素边吃边询问女儿在外面的一些情况,山花儿简简单单的回复着,她草草地吃完饭从兜里掏出一沓钱递给了素素说:“妈,这是我的工资,两千块钱,上次我让我姐带给你的钱都给你了吧?”
素素接过钱说道:“你姐把钱都给我了,还说你花钱很省的,在外面该花的也要花呀。”
山花儿停顿了一会,犹豫了一下叫了声妈。素素抬起头看了看山花儿犹豫的表情,愕然地说:“怎么了啊?花。”
山花儿嗫嗫的说:“妈,这两年有人来找过我吗?”
素素脸色沉了一下,轻咳一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内心的慌张说:“没有啊,谁会来找你啊?”
山花儿听了妈妈说没有人找过她,顿时有些失望,轻轻地叹了声气,站起身来就朝门外走去。李天亮喂完羊进了房里,看到外出的山花儿问妻子素素:“花干嘛去了啊?”
素素压低声音说:“花儿刚刚问我有没有人来找过她,我说没有,你可不要告诉她有一个当过兵人来找过她啊,不然的话咱这上门女婿可就没了啊。”
李天亮叹口气,摸出一支烟抽了一口说:“那个小伙子很好的,我是看中了,但是人家也不会在咱这穷山沟里生活啊”。
李天亮停顿了一下,缓缓地喷出一口烟雾,又接着说:“你说咱山花怎么和那个当兵的认识的啊?”
妻子素素瞪了一眼李天亮,嗔怪的说:“我哪里知道啊。”
一轮圆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升到了山顶,山花儿在月光下默默地走着,她不断变幻莫测的身影,就像山花惆怅的情绪一样,时长时短,时大时小。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光明哥,想着光明哥为什么不来找她,想着他现在是不是也在想着自己了。
山花儿边想边走,不自觉地就就走到了滴水洞口。在月光的照耀下,可见滴水洞附近曾经干枯过又吐出嫩芽的小草,还有动物经常光顾留下的粪便。
山花儿看着满目苍夷的滴水洞,想着自己曾经的乐园,想着与光明哥的不期相遇与在洞中发生的一切,内心就像打破了五味瓶,说不出的心酸、孤苦与思念,顿时悲从心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夺眶而出。
山花儿流着泪,借着月光狠狠地拔着洞口的杂草,手被杂草划破了也浑然不知,当她一步一步地走进洞里时,那块大平石头依然还在,只是她当年留下的草垫子已不知去向了。
山花儿用手里的杂草扑打完石头上的灰尘,不顾石块上是否洁净,就一屁股坐了上去,两臂抱膝,把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悲切的痛哭起来。
山花儿在家里没有呆多久,媒婆们又闻风而来。像山花儿这样20岁左右大的姑娘,在当地村庄都已经结了婚,大都成了孩子妈妈了。
李天亮夫妇俩也是着急的不行,想着尽快为自己找一个上门快婿,两人每天也是轮番劝说着山花。山花儿一看到媒婆到来就溜到滴水洞去避难,但父母天天的絮叨也让她无法忍受,她决定再次离开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