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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仕明打开了门锁，将院门缓缓推开，请褚灵先一步进去。
褚灵四周望了望，然后扭头看向一处。
白素冲着她微微摇头，“没见到有鬼。”
“大人，你在看什么？”杨怀山好奇问道。
“我娘被捅伤的地方。”陆仕明指着褚灵所看的地方说道，“大人一眼就见到了，好厉害。”
褚灵轻咳一声，掩饰了一下后，快步走了过去。
“这是，书房？”褚灵回头望向陆仕明问。
陆仕明点头，“是个小书房，我娘会在这儿整理账本，鹿伯父有时候也带着我和哥哥在这儿读书。”
褚灵嗯了一声，走了过去，“你娘死后，你鹿伯父就锁了这院门，也就是说，没有人进来过，没有人打扫过，所以这血迹还在。”
“对。”陆仕明难过道，“鹿伯父看到那副场景之后，立刻将我哥扭送衙门，然后抱着我娘走了出去，院门直接落了锁，无人靠近过。”
褚灵半蹲了下来，看着地上的血迹。
也就是说，这案发现场无人破坏过，这倒是一件好消息。
杨怀山也凑了过来，看着地上的血迹，惨白着一张脸，颤道：“好多血”
褚灵嗯了一声，“确实很多血，但是这血的分布有些奇怪。”褚灵迟疑着站了起来，让陆仕明找了截短树枝来。
“你抓着这头。”褚灵吩咐杨怀山。
杨怀山立刻抓住。
褚灵将另外一头对准自己的腹部，而后望着陆仕明问，“这么近吗？”
“鹿伯父说，二人相距不过一尺，还要再近一些。”陆仕明比划道。
褚灵拧着眉，将那树枝折断一些，拉近了些距离再次望向陆仕明。
陆仕明点了点头。
褚灵猛地抓住树枝刺向自己的腹部，杨怀山吓了一大跳，赶忙伸手要拽回来，“大人，你疯了吗？”
褚灵松开了手，望着二人问：“鹿安鸣多高？”
“与我一般高。”杨怀山道。
“你娘呢？”褚灵回头问陆仕明。
陆仕明打量了一下褚灵，“比大人矮一个头。”
褚灵比划了一下杨怀山的身高，看了眼树枝刺向自己的腹部，然后将手放在了脖颈下面后，将树枝往下挪了挪，低声道：“差不多是这样的一个姿势。”
“大人，怎么了吗？”杨怀山紧紧抓住树枝，就怕褚灵忽然又刺自己。
鬼夫子已然明白了过来，跟一旁的白素和翠喜解释道：“如果是这样的身高对比，男子刺伤女子的话，血液不该是地上这样。”
褚灵松开了抓住树枝的手，望着二人解释道：“按照正常刺入的情况来看，血液一定会喷射而出，所以鹿安鸣胸部以下，腰部以上应该沾染了不少血迹。”
陆仕明挠了挠头，“我，我不知道，我没见过。”
褚灵指着地上的血迹，“你们看，若有人正面刺入，正常情况下人都是会闪躲的，所以按照你鹿伯父所说，你娘和鹿安鸣相距不过一尺，这话不对。”
“另外，假设你娘震惊没躲开，那么鹿安鸣站着的这里挡住了喷溅的血，所以应该有个缺口的，但是你们看地上，没有。”
陆仕明震惊地瞪大眼。
褚灵吐出一口气接着道：“其实，按照正常情况来看，不论有没有预料，是不是震惊，人的身体都会先于思想反应，也就是说，有人刺杀你，身体会下意识躲开，而不是会直挺挺地撞上去。”
陆仕明喃喃出声：“所以，鹿伯父看到的情况不对。”
“还有其他证人吗？”褚灵问，若是再有其他人作证，最起码鹿安鸣暂时是死不了了。
陆仕明摇了摇头，说：“只有丫鬟听到里面在争吵，但是却不知道吵什么，只赶紧避开了。”
褚灵一拧眉，“所以丫鬟作证争吵，你鹿伯父亲眼见到你娘被你哥哥所杀，而府衙因这两个证人，直接定了死罪？”
“对。”陆仕明道。
褚灵啧了一声，无奈道：“可曾验尸？”
“不曾”陆仕明抿了抿唇，“鹿伯父很难过，没有验尸。”
褚灵双手背在身后，望着陆仕明沉声道：“光我发现的这些证据就足以证明，你娘和你哥哥之间应该的确有事，但是不是你哥哥杀了你娘，尚不能盖棺定论。”
陆仕明眼里闪烁着泪光，一直以来压抑着的心情忽然释放，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褚大人，谢谢你，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他这段日子真的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一方面亲娘的死让他大受打击，而鹿伯父亲自指认他哥哥，更是让他崩溃却无能为力。
但是眼下，眼下有了新线索。
所以，一定不是他哥哥杀了他娘！一定不是！
“我进这书房里看看。”褚灵道。
陆仕明抬袖擦了擦眼睛，“大人你随便看，随便看。”
褚灵嗯了一声，抬脚进了书房，眼睛扫过那一整面的书墙之后，在桌子边停了下来，看着桌子上随意摊开的书。
一本云香记，一本杂谈。
很明显，一个是女子爱看的话本子，一个应该是男子爱看的杂书。两本书放在一起，加上这有两个摇椅，也就是说两人经常相伴一起看书。
桌子的另外一面摆了账本，上面还有毛笔画出的圈，似乎是勾出错账的地方。
“大人，可看出什么了？”杨怀山也努力地四周看着，却实在是没发现什么。
鬼夫子望着褚灵缓缓摇头，书房里还是没有鬼。
这就奇怪了，若是冤死的鬼，身上有冤情，自然会徘徊在被杀之地，但是这里却没有。
“今夜去鹿夫人坟地那儿看看，还是得验尸啊，不验尸，哪有结论呢。”褚灵喃喃低声道。
若是坟地都没有鹿夫人的鬼魂的话，那也就代表着鹿夫人没有执念，没有怨恨，是自然而然的死，或者是心甘情愿的赴死。
杨怀山低声道：“验尸这件事，还是不告诉陆仕明了吧，他，他应该不太能接受。”
“嗯，验尸过后再告诉他。”褚灵道。
杨怀山点了点头，倏地松了一口气道，“大人，你说有可能不是鹿安鸣动手杀人的话，是真的让我松了一口气。我既信他，心里却又在犹豫。”
“很正常。”褚灵道，“谁心里没生过恶念呢，有的人可能是一辈子的好人，但是某一瞬忽然动了杀心，真的杀了人也是有的。”
杨怀山喃喃道：“但愿他不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