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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今日的玉川县氛围格外的沉闷，即使一早已经看到了告示，即使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但是大家还是提不起精神来。
所有人路过县衙都得看两眼，看过之后，脚步就挪不动了，因为下午有案子要审，被审的，还是他们程大人。
福来客栈里。
褚灵安静地坐在大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些神游在外。
一会儿之后，小二过去了，望着褚灵一躬身：“大人，您今天还有空给我扎针吗？”
褚灵似是被叫醒，望着小二反应了好半晌，才嘴角含笑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不要我扎针了，因为我要审你们程大人。”
小二轻轻摇了摇头：“大人，我并不是因为您能给我治好胳膊才来的，而是我们程大人说，一切是非黑白，褚大人都会说清楚。此案，天地来判。”
褚灵忽然好奇地望着小二问：“若你们敬爱的程大人有罪，这该怎么判？”
小二有些难过地垂下了头，然后拼命地摇着头：“不知道。”
褚灵轻叹一声。
小二又猛地抬头问：“大人呢，大人知道该怎么判吗？”
褚灵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而后便拿出银针，让小二坐下，撸起袖子。
褚灵拿出一根银针，燎过之后，望着那小二胳膊上还有些萎缩的肌肉，开始缓缓下针。
半个时辰后，施针结束。
褚灵抬眸望着小二：“你们玉川县的百姓大概恨死我了。”
小二拼命摇头：“没有，褚大人也是一位好大人，我们程大人说的，此事您判才是最公正的。”
褚灵收银针的手一顿，望着小二郑重地保证道：“本官保证，一定会公正判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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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县衙外此时已经来了不少人，但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地等待着，无人喧哗。
褚灵穿好官服从福来客栈出来坐上了马车。等马车到了县衙后，张洞放下矮凳，扶着褚灵走了下来。
围观的百姓顿时分成两列，目送褚灵走了进去，低低的议论声开始响起，更多的则是担忧。
褚灵缓缓登上大堂上面的位子，深吸了一口气后，转过身来，一拍惊堂木。
“带犯人程典！”
今日的徐望水没有穿官服，还是穿了一身朴素的便服缓步走了进来，立在堂下。
而那边，万三金和苏和抬着一个木箱子走了进来，而后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木箱子，将里面的骨头取了出来，放在早已铺好的白布之上。
围观百姓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眸光在骨头和他们程大人之间来回流转，目露不信和纠结，紧张担忧的表情慢慢浮现，所有人都开始紧张了起来。
褚灵越过徐望水，而是望向外面的百姓。
“今日此案乃我生平第一次见，所以此次判案，百姓旁听，天地来判。”
万三金和苏和放下骨头后，便退到了褚灵的旁边，听到这话之后，两人齐齐侧目看向她，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打算。
褚灵转头，看向徐望水。
徐望水朝着她淡淡一笑，面露信任。
褚灵又瞥向一旁的鬼程典。
鬼程典徐徐开口：“大人开始断案吧，我信大人的公正。”
褚灵低低说了一声好，而后眸光微转再次看向外面的百姓，“今日此案，想必各位也很疑惑，为什么有人要告玉川县的县令程典，这白布上的骨头又是怎么一回事，程大人所犯何罪，与这死者是否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不用担心，接下来本官给大家说个故事，这故事说完了，大家也就听懂了。”
褚灵没有坐下，而是绕了出来，越过了徐望水和骨头，站到了百姓的眼跟前。
“大周二十一年，春闱。”
“同年有两位赶考学子进京赶考，一位名为徐望山，乃小河村人士，家境贫苦，姐姐早些年被卖到了外地，后来入宫当了宫女。弟弟小小年纪，便开始做工匠学徒。”
“徐望山一路拼命努力，不敢有丝毫懈怠，为了夺取功名日夜苦读经常忘记吃饭都是常有的事。所以同村村民为了让徐望山可以进京赶考，凑了盘缠给他。”
“另外一学子，程典，皖和县人士。家境贫苦，靠着老娘给人浆洗衣服，还有未过门的妻子宋玉姐绣花补衣，给他赚钱读书。程典亦不负所望，辛苦读书，也决定参加春闱。”
“两位学子在京城相遇，因经历相似，加上实在无钱住客栈。所以二人一合计，凑钱在客栈租了个柴房暂时居住，一同读书，互相勉力，期待春闱。”
褚灵话音一落，百姓眼神纷纷看向那白骨：所以那是徐望山？
难道他们程大人害了徐望山？
褚灵转过身，看着正大光明牌匾之下站着的鬼程典，鬼程典面露羞愧，但却依旧坚定点头。
褚灵再次开口：“程典右腿有些跛脚，所以他未过门的妻子宋玉姐给他右脚做的鞋子的鞋底，是略高的。”
“大家也都知道，朝廷选拔官员，身体残缺，面容可怖的一律会被刷下来。而程典是跛脚，很容易被人发现端倪。所以徐望山善意提醒他，让他衣服裁长一些，好遮住脚。”
“至于为何徐望山会提醒，那是因为徐望山左腿也有点不对劲，因他幼时救下贪玩的弟弟，导致左脚崴伤，两条腿长度不同。所以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一直是在鞋里面塞了草纸垫高的。”
“众位百姓大概会觉得二人同病相怜，所以会惺惺相惜。”
褚灵话音一顿，目光从百姓的脸上扫过，看着他们不安的表情接着开口。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因为二人同为考生，所以他们之间是有相互竞争的。毕竟春闱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赢的，永远只有那几个。少一个对手，自己的机会就会更大了。”
“到科考当日，监考官例行检查所有物品，包括搜身。”
“这一搜身，就搜出了徐望山脚下垫着的草纸。按理说这种草纸无伤大雅，而且上面又没有字。”
“但是程典忽然出声，说既然带了纸，那就是不合规矩，理应被逐出考场，不得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