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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为跪在地上哭了很久，司琛海一直没有打断他，直到他哭得有些抽搐了司琛海才开口，“好了，起来吧。”
邓为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着司琛海 ，这个印象中伟岸挺拔的男人好像真的已经老了。
眼角有了细纹，鬓边有了白发。
原本爱笑的人变得有些深沉，依旧帅气的脸上写满了疲惫。
“海叔”
“起来吧，”司琛海伸手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我站不起来了，不能跟以前那样给你借力了，你要自己起来。”
邓为看了一眼他的腿，眼底带着难过，自己扶着一旁的柜子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跪太久了，他的腿脚已经麻了。
司琛海说，“坐着说吧，你怎么回事？”
邓为心里一阵难过，海叔到了这个时候开口先问的还是他怎么了？
邓为心里的愧疚和难过基本要将他淹没。
他生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长了些东西，估计也是上天和沈姨对我做错事的惩罚吧，”
他的语气里带上了嘲讽，“我自己活该。”
“胡说！”司琛海怒喝了一声，看着他的目光里面带着失望，“你沈姨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她不会怪你的。你自己听听说的什么话。”
邓为的眼眶瞬间溢满了眼泪，“我就是知道她不会怪我我才难受，海叔，我这几年一闭眼就看到沈姨问：“他还好吗？你也要注意安全，我就过去”可是画面一转就是她变成了几袋”
“海叔，我难受啊，我太难受了”邓为的声音哽咽，“我该死啊，好痛，我一闭眼就痛，我一想到就痛”
司琛海闭了闭眼，“阿为，你别说了。”
他的声音空洞疲惫，“别说了。”
一时之间病房里只剩下邓为痛苦的抽泣声，他想要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可是看到司琛海他根本控制不住，他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惹了大祸，在看到家长的瞬间不知所措，只会哭泣。
“你脑子里的东西要动手术，我之前跟医生了解过了，成功几率有4成。”司琛海叹了口气，“你不要放弃。”
邓为愣了一下，“我之前问医生”
“修淮的妻子是一个很厉害的神经外科医生，她看过你的病历，她说能做。”司琛海看了他一眼，“你沈姨之前在你父母差点打死你的时候把你救了下来。你的命是她给的，所以你不能轻易放弃。”
邓为看着司琛海，最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还要给海叔养老，还要给司队撑腰。”
说着他自己笑了，“不过司队很厉害，海叔，她像你，是一个很厉害的警察。”
司琛海听到司淼淼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意，但是他摇了摇头，“她不像我。”
她像她妈妈，只是因为她经历太多不好的事情了，所以她只能自己变得坚强，变得独立。
他的淼淼本该父母疼爱的小公主，却自己被迫长得成了能屠龙的骑士。
是他们失职了。
司琛海的心里抽痛，他叹了口气，“你好好的，我今天来见你就是为了告诉你，当年的事不怪你，你沈姨也不会怪你的，她那么喜欢你。”
当年要不是司琛海忽然去做卧底了，邓为本来他们是打算办手续收养的，就带回家给淼淼做哥哥，还能保护他们的小公主。
可是因为司琛海忽然去做卧底了，沈君菱到底没有把邓为带回来，要是有了什么意外，受到报复什么的，邓为不会被牵涉无辜。
司琛海心里很难受，回来了之后经常会想起妻子，但是现在的他甚至没有勇气去她的墓前看她一眼。
邓为眼泪又流了出来，被他擦干净了，“我会好好活着的。”
他看了一眼司琛海的腿，“海叔，你的腿”
“截肢了，之前感染太厉害了。”司琛海轻描淡写的说，好像当初差点因为感染死掉的不是他自己一样，“命大捡回来一条命。”
邓为握紧了自己的拳，“当初我应该把你抢回来的”
“说什么傻话。”司琛海笑了一下，“还好我当初醒了发现了你，不然你小命都没有了。”
那个时候的邓为带着人也不可能把司琛海带出来，只会把命丢在那里。
邓为当然知道，只是现在看到司琛海的腿变成这样他心里就难受。
恨自己的不够强大。
司琛海看了他一眼，“别想这些了，毒狼和金凤都已经落网了，我活着回来就是胜利”
门外的司淼淼听到这里低声跟沈洲说了一句，“走吧。”
沈洲扶着她往回走。
刚刚司淼淼忽然说要来看看邓为，他原本想找个轮椅，但是司淼淼说只有几步路硬是自己走过来了。
没想到还没进去就听到邓为哭着跟司琛海道歉的声音。
于是他们没有进去，就站在门口听了好一会。
回到病房之后司淼淼沉默了很久。
无论过了多久，妈妈的死依旧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洲洲，我很恨邓为。”司淼淼低声说，“即使他不是故意的，即使知道他过得比我还痛苦，可是我还是恨他。”
司淼淼脸色很白，看着沈洲的目光里面带着眼泪，“我恨他为什么要告诉妈妈，妈妈如果没有订那张机票就不会死，我就不会一个人”
沈洲坐到床边伸手把她抱进怀里，“那就恨吧，有一个恨的对象也是好事”
他感觉自己胸前的衣服被眼泪浸透了，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抚摸着司淼淼僵硬的背部。
她很难过，沈洲知道。
在司琛海面前的司淼淼努力表现得自然，变现的轻松。
但是沈洲知道她心底的难过，看到司琛海无时不刻不再提醒着司淼淼，她妈妈已经不在了。
即使是司琛海回来了，但是她妈妈等了大半辈子却没有机会去拥抱他。
这种绝望除了司淼淼谁都体会不到。
因为她是唯一一个见证沈君菱等了大半辈子的见证人。
妈妈，你看，爸爸回来了。
他依然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