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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山水话到嘴边没有说下去,她……昨夜应该是听到了什么。
他神色不动,将桌上的银票抽出,递到文相逢面前,顺着她的话道:“你既同意,那便无需我多费口舌了。这三百两银子你拿着,作为这三个月在辰渊宅的月钱……”
文相逢并未接下,她不紧不慢道:“公子,相逢说过,相逢是来报公子恩情的,不能收钱。何况……”
她想起了那块丢失的玉佩,心中酸涩,声音不自然地顿了顿,露出几声不令察觉的哽咽。继续道:“何况,公子的大恩,相逢并没有还清。”
沈山水俯身看着她,眼底透出认真道:“我于你之恩,三月前那晚,你早已还清。”
他正色道:“如果那夜没有你在场,沈某和辰渊宅如今早已身陷囹圄,难以脱身。”
他又道:“你的那块玉佩它身上所背负的恩情,你早已还给了我。”
文相逢哽咽道:“公子是说,我已报了公子的救命之恩?”
“自然。”沈山水一脸认真,趁着文相逢发愣之际,将那三百两银票温柔地塞进了文相逢手里。
“这银票你便收着……这几日可留在府中歇息,等过几天……天气好了再走也不迟。”
“是。”文相逢也不多说,对沈山水和青雉分别鞠了一躬,退出了听风亭。
青雉看着文相逢的背影,走到沈山水身边,道:“没有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干脆。”
他偷偷瞥了一眼沈山水。
沈山水对文相逢如此干脆的答应感到恍惚,心底没由来地生出一阵心闷。
但他眉头一蹙,心下闪出一股决绝,将那份不舍硬生生给压了下来。
时至午间,安生大老远地便叫囔起来,一路跑进了文相逢的屋内。
“相逢!”安生见文相逢坐在屋内发呆,疾步上前道:“我听说员外要赶你走?”
文相逢憋出一抹笑脸,望着安生点了点头。
“你答应了?”安生急道。
文相逢又点了点头。她表情笑着,却和哭着一样难看。
“我去找员外!”安生转身就要跑出去,被相逢一把拉住。“我自己要走的。”
安生回头不可思议道:“可你,不是要报恩吗?你不留在辰渊宅,怎么报员外的恩?”
文相逢故作轻松道:“公子说了,我要报的恩情已了。我现在无恩一身轻,是时候该走了。”
安生仍旧不解,坚持道:“纵使恩情已了,那你就不能留在这里了?你在此安心做个使女,跟我一起打理辰渊宅有何不可?辰渊宅又不是付不起那月钱。”
“你不好意思说,我去!”
文相逢又一把拦住安生,她的眼神中露出一股坚定,决绝地盯着安生道:“安生,我是真的要走。”
安生脚步一滞,顿在那处。
“为什么?”安生背对着她,哽咽问道。
“恩情已了。”
“恩情!恩情!可我们之间并非只有恩情!”安生大声道:“我喜欢你,你喜欢员外,员外看起来也很喜欢你。至于青雉那个愣头青,你管他喜欢谁……”
安生蹲到文相逢面前,望进她眼里,恳切道:“我们互相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生活?员外成天除了和青雉议商论政,就是外出和外出。你要是不在,我连一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文相逢低下眼眸,却只摇了摇头。
安生见文相逢去意已决,神情大为失落,自顾自坐到了一旁的座位上,二人一阵静默。
翌日天还未亮。
文相逢将屋内被褥叠齐,座椅摆正,用小茶盏将那张银票齐齐整整地压在桌面上,而后背起自己的小行囊,轻轻退出了屋,将房门关好,生怕惊动了隔壁的安生。
她轻着脚步走到安生屋门口,将自己此前偷偷缝好的三个香囊挂在了他的房口。她不会写字,只能留下此物,以作离别纪念。
文相逢并没有直接出府,而是来到了沈山水的书房外。
沈山水房中的烛火竟还亮着,文相逢有些诧异。
书房窗户开着,道道夜风吹进屋内,文相逢顺着夜风的方向看见了沈山水的背影。他坐在那儿,正出神地看着一本书,竟是一夜未睡。
夜风将他手中的书吹得簌簌作声,却并不妨碍沈山水读得无比专心。
从文相逢的角度看过去,只能远远地从窗户处看见沈山水的一个侧脸。
隔得太远,文相逢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仅仅只是这个背影,便让她看得入迷。
她喜欢看他。看他的背影,看他的侧脸,看他坐在院子里慢悠悠地喝茶,看他漫不经心地散着步,看他笑、看他不笑、看他蹙眉沉思、甚至看他满脸忧虑……
他的每个表情和动作,都非常好看。这是文相逢在见他第一眼时,便发现的。
但她平时并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他,只在这时,想着今后再也见不到他时,才能大着胆子,在远处细细地看他。
文相逢在寒风里,朝沈山水深深鞠了一躬。
虽然公子那么说了,但在她的心里,那块玉佩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并不能这般相抵。只是,自己所谓的报恩,他并不需要罢了。
“公子,青山和绿水总有相逢时。但我与公子,就此永别了。”文相逢轻声道,两道清泪无声滑下。
文相逢到侯将军后院门口时,天才微亮。
一个小厮从小门处哈欠连天地走了出来,刚一转角,被蹲在一旁的文相逢吓了一跳。
“哎呦,哪来的丫头,蹲在这里吓我?”小厮骂道。
文相逢一抬头,那小厮才看清了脸。
“你不是……几个月前……”那小厮叫不出她的名字,只记得这丫头似乎前不久在府内做过事。
文相逢见有人出来,喜道:“小哥,可否劳烦帮我喊下雀官儿出来?”
那小哥看了看天道:“这才几点,你让我喊她?”
文相逢为难道:“您就说文相逢找她,她不会生气的。”说着,从怀里掏出几文钱笨拙地塞在他手里。
那小哥不接,只摆手道:“不是我不愿意喊,是我不敢喊啊。那雀官儿如今是衙内的小妾,成日和衙内睡一屋,你让我这怎么喊?”
文相逢一听,手一顿,有些微惊道:“侯……衙内吗?”
小哥又打了个哈欠道:“不然呢,我们府还有哪衙内?”说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