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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会那就不止渔灯社的人啦，贾浩明广播通知八个联社都得派村民代表参加。
汪振丰没想到，会场竟然设在拉拉岗子大院的大门外。贾浩明布置的主席台就在老荞面的门卫室外面，怎么看怎么寒碜。由于设在野外，连椅子凳子都没有，村民代表只能坐在露天地上，周围还三三五五站着一些看热闹的老人妇女孩子。
汪振丰问包丽君：“小贾怎么搞的，连院子都不让进？”
包丽君：“镇长，他们这院子里是上百万的进口生产线，库里是价值千万的粮食饲料，还有那些机车。一旦出点问题，咱们都扛不起呀。咱们也就罢了，外来人没有庄大憨叶渔灯的批准谁都进不去。”
汪振丰心里暗说，想分庄大憨这一杯羹还真有难度啊。
他往下一看，只见庄大憨和赵德方孟大有都坐在下面的露天地上。连王雅梅也和几个妇女就地铺了一块苇帘子坐在后面。
汪振丰大言荦荦的来了一段开场白，邹院长上场了。
一阵虚伪的套话之后他问道：“庄大憨，我听说你的苞米种植面积最大。我想打听一下秸秆怎么处理的？”
“烧火。”这小子显然没喝酒。
“五十多垧地的秸秆儿你烧得了么？”
“分给大伙。”
“再烧不了呢？”
“喂牛。”
“哦，你们村有养牛专业户？”
穆鞭哨拎着放牛鞭子站起来：“大憨的苞米秆子，年年冬天给我喂牛。喂不了的开春儿就烧了。”
邹院长一拍桌子：“放火烧荒，这很危险！我建议今年大家要把庄稼秸秆儿全部粉碎，返回田里做肥料。”
庄大憨又吐出俩字：“没用。”下边一片哄笑。
邹院长：“大家不要笑，我这么说是有科学根据的，我是省农科院颁发证书的农艺师啊。焚烧秸秆儿容易引发野火，粉碎返田种养两利……”
赵德方一举手：“苞米秸秆即便粉碎，腐蚀发酵，变成有效肥料需要三年时间，一年压一年你还让我们种地不种？”
一个老农民，数据掌握这么准，邹院长僵住了。
四个专家轮番宣讲，围在周围看热闹的都走光了。女人们坐在一起嘁嘁喳喳开小会，有几个村民代表实在熬不住，借口撒尿偷偷溜了。
庄大憨双手抱膝，头架在膝盖上，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头发灰白的老专家自我介绍姓秦，说话气若游丝，半天蹦不出一句，讲话比催眠曲还有效。把汪振丰的肚子都讲得咕咕叫，他才知道饥饿是什么感觉。他悄悄招手，把贾浩明招到跟前，让他安排晚饭。
贾浩明：“镇长，我安排……还是，还是白菜炖豆腐啊。据说白副县长在这修公路时就是这伙食。”
“我为什么把现场会安排在这儿，你不明白？你们昨晚喝酒吃的什么？”
贾浩明点点头，悄悄走到庄大憨跟前，跟他一阵耳语……
庄大憨点点头，起身走了。
莫专家终于讲完了，汪振丰连忙宣布散会。
专家们还是没走进拉拉岗子，贾浩明把他们领进了关张好久的江湾鱼馆儿。庄大憨亲自下厨，颜百灵包丽君来往穿梭很快摆上了两桌菜。
江鱼活鸡，鸭蛋猪肉，老江湾的农家菜，足足摆满了两大桌！包丽君又抱来一箱三江大麯……
汪振丰陪着四位专家，庄大憨包丽君贾浩明颜百灵刘蹦子也是五个人，却不见孙洪发的身影。汪振丰知道两个人是死敌，不可能同桌共饮。
不过毕竟是在镇长面前，包丽君和庄大憨谁也没拼酒，小酌两杯便端起饭碗。四位专家可是大快朵颐，高谈阔论，尽情吃喝。一顿饭足足吃喝了两个多小时！
酒饭用罢，颜百灵拿着一份菜单来到桌前：“各位领导，各位专家，看看哪位把单买了？”
原来这不是免费的晚餐！
汪振丰当时就把脸撂下了：“贾浩明！”
“镇长。”
“我当时是怎么吩咐你的呀？”
“你让我找庄大憨安排晚饭，我如实跟他说啦。”
汪振丰看着仍然坐在餐桌前喝茶的庄大憨：“庄大憨，你是不有点不识抬举啊？这些专家可是专门来调研你们渔灯社的呀。吃顿饭你还……”
庄大憨：“渔灯社个个都是专家，用不着你们这帮货色指导。老百姓的血汗，谁吃了都他妈得给钱！你汪振丰是人民政府的干部，不是满清政府的贪官。不给钱你试试！”
那个邹院长喝得脸跟猴腚一样：“庄大憨，你太过分了，我们是县政府派下来的专家。带着上级的调研任务……”
庄大憨没搭理这个姓邹的，转头问贾浩明：“贾副主任，你们省农大还有溜须舔腚专业么？”
贾浩明：“我是学农林经济的，其他的不知道。你说的那个系，肯定没有……”
“没有溜须舔腚系，这个靠舔腚起家的王八蛋是怎么混来的专家职称？”
邹院长：“庄大憨，你污蔑本人，你得负法律责任！”
庄大憨冷眼看着上蹿下跳的邹院长：“百灵婶子，你还记得金凤凰禽蛋公司吧？卷跑你钱款的那个姓黄的，就是这个人的靠山。当年那个姓黄的和一个姓陆的女人在屋里搞破鞋，他在门口给望风，就这样他从一个乡通信员变成了文化站长！靠着给领导拍马屁一路升为三井子乡副乡长！现在摇身一变成农科院专家了。你还别说，我昨天打电话问过农科院赵院长，临江县还真有他这一号。那个姓陆的女的，你算干啥吃的，你有专业职称么？”
颜百灵拿着账单：“原来他是姓黄的养大的狗啊，你怎么不早说呀？要是他，老娘的饭菜宁可喂狗也不卖给他！给钱，一分都不能少！”
庄大憨：“姓邹的，白副县长对老江湾最熟悉不过，她在这里也不过是白菜炖豆腐。你凭什么掫贾村长的饭桌子？连三岁孩子都知道‘粒粒皆辛苦’。你配当什么农艺师么？”
邹院长：“我那天是一时冲动，多少钱我赔。”
“我怕你赔不起！今天这顿饭不过一千多块钱而已，那天的白菜炖豆腐不仅仅是一桌饭菜，那是党纪国法！老子要告你！”
汪振丰：“这顿饭菜多少钱？”
“一千三百二十五！”
汪振丰：“我来得太匆忙，没带那么多！”
庄大憨：“我们渔灯社在市里开着江湾酒家，对付吃霸王餐的有的是办法。”
汪振丰看看贾浩明和包丽君：“你们俩谁带钱了？”
贾浩明：“我的工资，他们来那天就都花光了。要知道姓邹的姓陆的是伪专家、骗子，我，我犯得着么？”
包丽君一摊双手，他也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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