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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小赖子退下，原清照站起身，向众人解释：“这次瘟疫是通过老鼠传染的，所以也被称为鼠疫。”
“起因是旱灾，皇帝你也说过这几年旱灾频繁。因为旱灾人没有吃的，老鼠自然也没有吃的。”
“它们身体虚弱，长了好些乱七八糟的病毒。因为没吃的，又全部爬出来，将身上的病毒传给了人类。”
“而因为旱灾造成众多流民，流民迁徙，便将这鼠疫传到了更多地方。”
“再加上吃不饱饭，身体本来就不好；洗不了头澡，病毒在身上留存的时间更长。”
“更甚者，饿急了的流民挖老鼠洞里的粮食来吃。”
“鼠疫便这样爆发了。”
虽然“病毒”之类的词崇祯他们从没听过，但并不阻碍他们理解原清照的意思。
殿里沉寂下去，每个人的神色都很凝重。
原清照继续道：“按照原本的命数，京城将在今年夏天爆发鼠疫，而在……”
原清照看了几位老臣一眼，顾忌着没把“李自成攻入城”说出来，只说：“到了明年，京城便会变得十室九空，鬼影交错。士兵们也羸弱狼狈，形同乞丐。”
李邦华率先起身，“陛下，臣自请治疫！”
其余人也站起，纷纷道：“陛下，臣在地方上曾有过治疫经验，让臣去吧。”
“陛下，臣愿辅佐。”
崇祯摆手，看向原清照，“小司命既已提出，可有法子？”
原清照摇头，“仙界洁净，没有老鼠，人人一道自洁术便可清理自身，更无疫病。我也无法。”
鼠疫直到她穿越时还被定义为甲类传染病，只能预防，极难根治，更别说这个医疗水平极其落后的时代了。
她也问过系统，系统倒有相对应的群体大治疗术，却个个天价，她目前难以负担。
“不过，”她话头一转：“我听我爹他们提起过，人间的此类疫病，其实都可预防。”
众人眼睛一亮，急急问：“如何预防？”
“第一，保持洁净。”原清照说。
“让家家户户平日里食用滚水，不要喝生水。每日用滚水煮半个时辰的衣物、生活用品。”
“尤其我看见那些得了疫病死去的人身上衣服都被扒了干净，被人拿去重新穿，万万不可！他们的衣物也带了病毒，必须烧毁！只有做到干净，疫病才没有存活的土壤。”
倪元璐捏着胡子，“这……烧水需柴火，百姓们怕是难以负担，不让他们扒衣也难以监管，更何况城外流民众多……”
“难也要做！”原清照斩钉截铁：“这是最最基础的东西，如果连这都无法做到，那之后的治疗隔离就如空中阁水中花，无从谈起。”
崇祯帝道：“玉汝，户部由你掌管，便由你来执行此事。”
倪元璐忙作揖，“是。”
原清照：“第二，隔离。一户人家一户人家地排查，已染上鼠疫的病人全都集中到一起隔离，与病人朝夕相处的家人，有过接触的其余人等也全都集中到另一个地方观察。若出现症状，立即转移到染病病人的隔离区域，若观察数周没染上病的，便可放回家中。”
李邦华问：“将病人集中到一起之后又该如何？”
原清照：“这便得劳烦太医院了。请陛下下旨，召集他们根据鼠疫症状立刻查找古籍，开出各类药方，到时候再一个方子一个方子地试，总归有生效的。”
崇祯点头，看了一圈后，将目光定到一位背脊挺直如寒松的官员身上。
他说：“朕记得爱卿你于医道方面颇为精通，便由你带领太医院研究药方，朕之后也会发出谕旨召集天下名医，辛苦你了。”
有古话说子肖父、女肖母，明朝士大夫也极肖他们的皇帝，业余兴趣可谓五花八门。
他们精谙于各类杂学：风水、五行、相马、天象、医学、木工……对了，还有写小说。
明朝流行的众多白话文，背后可少不了他们的影子。
那位官员听到皇帝的话，掸掸官袍，凌然道：“臣，领旨！”
崇祯又接着对李邦华道：“孟暗，你是都察院的。朕命你即刻调令五城兵马司，在京内划出区域，挨家挨户探访隔离……”
他顿了顿，“朕将锦衣卫北镇抚司指挥权暂交予你，协助你维持京中秩序，切勿惊扰百姓，生出大乱。”
此话一出，其余大臣皆侧目而视，感叹崇祯果然是不一样了。
崇祯虽向来爱之欲捧入云端，恨之欲打入地狱，但他天性多疑，锦衣卫作为天子亲卫，一直被他劳劳控在手中，从不允许臣子沾染分毫。
因此，他此举，可以说是登极以来的第一遭。
或是想到眼前都是日后随他殉国的肱骨之臣，或是想到骆养性其实对他也不甚忠心。
总之，崇祯倒是在一步一步践行对原清照承诺的“改”与“信”。
之后，崇祯再将制作口罩，勤洗手，灭鼠行动等七七八八的杂事一应交给其他官员，并按照原清照的建议成立了“鼠疫特别行动小组”。
行动小组暂时独立于六部之外，其成员身上担着六部官职，但一切又以防治鼠疫为先，有先于六部的紧急权与事先权。
崇祯觉得这个“特别行动小组”的法子很好，将之默默记在心中，打算日后继续沿用。
几位大臣本来是被崇祯召来商讨如何应对“百官反弹”之事，此刻在疫病的紧急下，那被罢免下狱的二十几名大臣，还有朝廷其余官员的反弹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们纷纷匆忙告退，脚步生风地急着去做事。
崇祯看着，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原来他的朝廷内，还是有愿意干实事的能臣。
他却不知，从前朝廷日益惫懒，无人做事，却全是因为他这个皇帝。
一旦事情做得哪里不满意，轻则流放抄家，重则千刀万剐，谁还敢做？
哪怕是倪元璐他们这类之后随着崇祯殉国的大臣，之前也多次被崇祯贬谪过。
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如不做。
但今儿个这些大臣也看出来了，崇祯是真的在变，与以前很大不一样，再加之旁边有个小司命时刻耳提面命着，难道还会像从前一样，因着一丁点儿瑕疵便被贬谪？
因此，他们当然得使出浑身解数，让皇帝好好看看自个儿的本事！
待殿内安静，原清照也正想告退，回去好好搜刮搜刮系统商城，却被崇祯唤住。
“小司命，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