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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景文看到午门的门洞前，已搭起了一个好大的台子。
台上铺着黄地团纹绒毯。
围绕着台子，四周布着东南西北四鼎大铜炉。
炉内烧着香，香雾弥漫。
左右还悬挂着七八丈长的明黄织锦幢幡。
幢幡上只绣着各式祥云花卉，并无字。
左看右看，不伦不类，有点像道士开坛做法时的装扮。
有五城兵马司的吏员在边上维持秩序，不住吆喝。
范景文上前问：“这位小哥，劳烦问一下，布置这台子是要做什么？”
那吏员见他衣着不俗，面色倒放缓了，道：
“老人家，我也不知。从两三日前开始搭这台子，到昨晚三更时候才搭好。”
“拿来做什么，我等哪里晓得，无非是上头如何吩咐，我等便如何做罢了。”
这时，一位束犀带，着麒麟服的中官伴着一人从旁边雁翅楼上下来了。
被伴着的那人却是刚被崇祯塞进吏部任主事的姚虚山。
姚虚山与中官说说笑笑，刚要行过去时，恰好瞥见这边的范景文。
“范首辅？”姚虚山的声音有点不确定。
范景文望去，不认识他，笑说：
“这位大人，我离京数年，倒与朝廷同僚生疏许多，还望勿怪。”
姚虚山脸上洋溢出热情的笑，道：
“首辅哪里的话，不认识下官也是正常，下官这身官袍，也才穿上几日呢！”
这话一出，瞬间旁边的吏员瞠目结舌。
这位与自个儿搭话的老人，竟然是当朝首辅！
他庆幸自己刚才未曾“狗眼看人低”。
姚虚山说笑完，正式行礼介。
“在下姚虚山，乃前文渊阁大学士姚明恭之子，在此拜见大人。”
“噢，”范景文想起来，“原来你是玄卿的儿子。一转眼竟也长这么大了。当初，我与你父亲还常常打交道。”
姚虚山只是笑，又不着痕迹地捧了范景文几句。
于是在他的刻意交好之下，两人的关系没一会儿便拉进了许多。
姚虚山又道了这大会的因缘给范景文听。
范景文听得忧心忡忡。
他本忧虑着他大明别又出一个“道士皇帝”，但转念一想，今日如此大的声势，那所谓“小司命”“小仙君”若只是江湖术士，那必逃不出下头数万双眼睛，也便放心下去。
然后，姚虚山邀请范景文登雁翅楼。
范景文未推辞，随他而上。
独留那位一直站在旁边，尖着耳朵偷听的吏员，一脸心满意足。
转头，这吏员便去找同僚炫耀，“我同你讲，你晓得我刚刚碰见了谁？”
————
午时三刻。
太阳挂在空中，冷冷地普照着京城。
午门殿顶，那重檐黄色琉璃瓦反射着耀眼的光。
“铛——”
午楼上头左右两座阙亭里头，传来厚重的钟鼓之声。
一声接着一声。
待九声响毕，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摩肩接踵，翘首以望。
一声苍凉而悠长的吹角声从门洞里传出。
那声音仿佛历经幽幽岁月，从远古荡漾传来。
忽地，万鼓齐鸣，大吹大擂。
惊得人浑身一哆嗦。
那鼓角声盖过了钟响，震撼了天地。
“踏、踏、踏、踏……”
众多将士托持牵扯着十二面大纛，踏着整齐划一的步子走来。
大纛之上，金线晃动，遮天蔽日。
之后，十二面龙旗紧随而出。
迎着风，欲要腾飞。
紧随其后的是那些大汉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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