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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门石刻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字迹——万寿寨。
万寿寨内,寨墙、炮台、大帅府、练兵场应有尽有。
就在练兵场内,一位头发花白、双目有神的老太高坐在将台之上,看底下头包青丝头帕的子弟们热火朝天地训练。
有孙女本在一旁捧茶服侍,却被她夺过茶盏,赶下台去跟着底下子弟一起训练。
她便是秦良玉。
其夫、兄、弟、儿、儿媳……皆为大明捐躯,战死沙场,满门忠烈!
包括她手下的白杆军,全是土司好儿郎。
这些年,跟着她东征西战,石柱城内,几乎家家挂过白幡。
尤其是崇祯十三年,在攻打张献忠的时候,她率兵去救当时与她一同作战的张令,却一时大意惨遭失败。
手底下三万白杆军,全部骨埋青山、捐躯殉国!
那一仗结束后,她自觉无颜面对石柱父老,好几次欲走上土司台,给石柱父老们泥首谢罪。
却都被儿女拦住。
有一天,她土司府开门,发现外头竟坐了好些肩背布囊的男儿。
他们个个穿着土家的琵琶襟上衣,头缠青丝头帕。
大的,四十多岁,小的,才堪堪十二三岁。
他们说,家里头的儿子(哥哥)死了,他们就来跟着她,继续打!
阳光落在他们或沧桑或稚嫩的面容上,秦良玉仰面流泪。
她不顾儿女阻拦,跪在土司府门口,郑重磕头。
这不光是磕给他们,也磕给全城的父老,磕给这些年随着她战死沙场,再不能归家的白杆军!
也是父老们的信任,让她有了信心重整旗鼓。
这几年下来,白杆军虽已到不了数万,却又有了八千之众。
望着底下的八千男儿,秦良玉皱纹横生的嘴角露出笑。
这是她的心血,也是她大明的希望。
“奶,山下头江上飘来一艘大船!”
她的孙子马万年从训练场外跑来,翻身上将台。
秦良玉白他一眼,“山下头每天过的船还少?毛毛躁躁的像啥样子?”
马万年却仍然急切,“不是的奶,那船在我们万寿山下头停住,不走了!”
秦良玉:“是不是你舅他们买粮食回来了?”
马万年:“不是,不是舅的船。看起来好大一个!”
“船?好大一个?”秦良玉倏忽站起,面露喜色:“是不是太子到了!?”
前些日子,她们石柱城里头的眼线传信,说城里忽然多了好多鬼鬼祟祟的外乡人。
她们捉住了几个,严刑拷打,才知道是张献忠那边派来的探子。
他们说崇祯皇帝竟已经秘密派出了太子殿下出京送银!
秦良玉惊喜万分。
虽然早就知晓了皇帝要送银,但不晓得具体日子,远在西南的她更不晓得太子已经出京。
没想到,最后还是从老对头那儿得到的消息。
抹了探子们的脖子,她下令石柱城戒严,又赶回万寿寨日日操练。
她要给太子殿下看看,她白杆军最威风的模样!
但又因着不晓得太子到底是先去孙传庭那儿,还是先来她秦良玉这儿,所以她只有耐住性子,日日等待。
这时候猛然一听到山下停了艘大船,她第一时间就是想到了太子。
她起身往外走,催促:“快,我们快点儿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