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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临近傍晚，乌云傍天，闯军的攻势才稍缓了些。
可是他们却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不知疲倦地往城墙上前赴后继。
黑蛋儿已扔掉他的弓，举着钩镰刀，与其他兵士一同守着处城垛，不断挥割。
鲜血自他眼前的湿发上一滴滴落下，他脚下所踩之处，满地内脏血肉。
时间仿佛就要永远这么延续下去。
他将在这城墙上挥舞万万年的钩镰刀，没有人能救他，没有人可以指望。
但不知为何，眼前割之不尽的敌人却不再冒头。
他茫然地望。
城墙上的所有士兵都茫然地望。
他们望见天际尽头，余晖笼罩之处，腾起一股尘烟。
有骑着马的万千身影奔来。
“呜——”
长长的号角声震荡。
传令兵奔跑，刺耳嘶哑的喊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援军来了！京城的援军来了！”
援军？
所有人都遥望京城援军。
闯军也立刻反应过来，分派人手。
一纵人马同样带起烟尘，朝之迎去。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在几声接连不断如闷雷般的轰响过后，闯军的人马竟像被收割的麦子般接连倒下，没抵挡得住援军分毫。
于是，又是翻倍的人马迎去。
这次轰响声持续的时间更长。
闯军却依旧没能抵挡分毫。
城墙上，孙部兵士的眼睛逐渐亮起来。
四卫营，急驰的马背上。
周遇吉带头冲锋，腥红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手中举着一把经天书部改造过后的鲁密铳，已与后世步枪十分相似。
他快意地大笑着，喊：“儿郎们，随我冲！若是我倒下，不要管我，继续往前冲！咱们这回，定要在闯贼营里杀他个七进七出！”
“遵命！”四卫营的近万兵士齐齐大喊。
他们或紧张或轻松，或目露恨意或咬紧牙关，却没有一个人的神色是害怕。
离闯军大营越来越近。
“轰轰轰——”
面对着再一次冲过来的骑兵，周遇吉与身后亲卫手握鲁密铳，瞄准发射！
“砰——”
旁边的兵士扯开引信，奋力掷出改造后的震天雷。
或许如今，叫它手榴弹更加合适。
几十枚内置铁珠碎片的手榴弹落入人群，瞬间开花。
惨叫声中，手持“一窝蜂”的兵士，同样“哒哒哒”地喷射不停。
因枪速太快，竟隐隐冒出了蓝光！
不过一个照面，几千骑兵便全部躺倒在地。
哀鸿遍野。
马蹄踏过血肉，继续前进。
站在帅帐前用“千里眼”瞭望的李自成，放下千里眼，压下眼底的惊惧。
就知道，就知道！
旁边的将领问：“大帅，如何？”
李自成努力镇定心绪，“派人看紧城门，以免孙部援军出城。”
说完，他复望向四卫营方向，一字一顿道：“去请出天师，迎敌！”
“是！”
这边，四卫营众人杀得痛快。
眼见闯营大门就在眼前，正欲越过“拒马”闯入。
就见得一个身着布衣，还扎着半披发的未成年孩童，孤身一人站在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