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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虽早已明白，姑母最喜欢的侄女是嫡姐柔则。
但再一次明晃晃地感受姑母的偏心，依旧让宜修齿冷心寒。
原本阖家宫宴结束，宜修是要和胤禛一起出宫回府。
无奈胤禛临时有事被康熙叫走，宜修虽能自己出宫，但私心作祟，她最终还是去了永和宫陪同德妃说话。
结果自然不好。
德妃自认对宜修的明面提点被宜修自己当成了暗中警告。
“宜修，你出身乌拉那拉氏，须知家族荣耀才是女子立身行事之根本。
弘晖没了，不只你难过，本宫听闻也很伤心。
但斯者已逝，我们如今能做的，就是带着对弘晖的思念，好好的活下去。”
德妃坐在榻上，神色认真的对着默不作声的宜修进行劝导。
她之所以会这般说，主要还是怕宜修会对柔则有意见。
在德妃看来，宜修和柔则本就是亲生姐妹，血脉亲情，打断骨头连着筋，明明应该联手对敌，而不是针锋相对。
此时的德妃还没有经历过宜修竟敢亲手毒害柔则母子的事，所以德妃对宜修的了解还是太过片面，心里只当对方是一位普通的满洲贵女。
世家大族，陪着先祖打天下，有些思想早就根深蒂固。
如这些满洲贵女，虽出身显贵，但束缚太多，行事风格独具章法，更会过多考虑家族未来。
鲜明例子如德妃，为了乌雅氏和乌拉那拉氏，这人后面能无视宜修毒害柔则母子致死甚至还会帮忙清扫痕迹，出手扶持对方登上继福晋的宝座，就能看出德妃是利益至上，家族至首的人。
“柔则有孕，姑母知你心中不畅，但柔则与你同出乌拉那拉氏，若平安生下腹中嫡子，对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都会有不小的好处，你与柔则的位置也能更加稳固。
宜修，我希望你能放下成见，好好照顾柔则胎息。
待柔则平安生产，姑母答应你，你定然会是贝勒府中唯一的侧福晋。
柔则的那个子嗣，是我们乌拉那拉氏的最后希望。”
德妃话说的恳切，只是落在宜修耳里却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心中的怒火腾然而起，若非宜修足够理智，她都要不顾一切的质问她的好姑母，凭什么？
为什么一个夺人所爱的恶人可以夫妻恩爱，子息环绕；而她就只能凄凄惨惨，顾影自怜。
看着一旁大义凛然的德妃，宜修头一次对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的姓氏产生了深深的厌恶。
呵，这些口口声声家族荣耀，张嘴闭嘴顾全大局之人，真是虚伪的可以。
“宜修，宜修？”好一会儿，见宜修并不回答，德妃微微蹙眉，复而又叹了口气，“姑母希望你能理解家族的苦衷。
你阿玛，还有姑母，甚至于柔则，当初并非有意。”
“姑母所言，宜修虽信，但宜修也有一事不明，还请姑母赐教，”宜修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在德妃的不解中，问出了那个萦绕在她心里最重要的问题。
“当初赐婚，贝勒爷不过阿哥，为何侄女不能为福晋？”
这是宜修最不能释怀的地方，她当初以侧福晋之身嫁入阿哥所，方才会将胤禛所说生子扶正当成救命稻草，哪知最后这根稻草也成了嫡姐柔则嫁进来的关键。
宜修想不明白，同为乌拉那拉费扬古的女儿，同有四妃之一的德妃为姑母，为何她就不能以福晋之身入府？
德妃闻言，表情却没有宜修想象的那般惊慌，反而更像是诧异，就像是不明白为何宜修会问这种话。
宜修一愣，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德妃开口，“因为身份。
你不会不知道，以你的庶女身份，根本不可能为正妻，哪怕那时候的老四，并不受宠。”
自大清开国以来，历来的皇子福晋便没有庶女出身（但有皇后），何况那个时候，乌拉那拉氏虽名头不低，但也没高到钮祜禄氏的程度。
当然，若是真想要操作，宜修也不是不能以福晋之身嫁进来，只是乌拉那拉夫人死不松口，宜修庶女无法记名为嫡女，德妃只能退而其次，让她成了侧福晋。
或者说，宜修成了侧福晋，理论上是再没可能成为嫡福晋的。
当年，哪怕没有柔则进府，皇上也会从其它满洲大姓中选出一位秀女，宜修，从不在这个名单里。
后面的种种原因，德妃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并没有说出来。
如今形势已定，福晋是柔则，她讲出来又有什么用？
阴差阳错，德妃又一次错过能够改变宜修心思的机会，姑侄两人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直到门外宫女送来消息，胤禛过来了。
“儿子给额娘请安”
胤禛进门，一脸冷淡地对着德妃行礼问安。
“过来了，皇上那里可无事了？”
可能是不在身边长大的原因，胤禛对德妃有些过分客气。
德妃好歹是四妃之一，察言观色的本事强的很。
她心里知晓大儿子对她没什么感情，何况自己还有一手养大的小儿子胤祯，也不是非要贴着大儿子不放。
就这样，在两人都不会改变自身的刻意相待下，母子的关系疏离又客套。
“回额娘话，皇阿玛那里已经妥当，儿子过来是带侧福晋出宫回府，”胤禛回答一板一眼，让人一听就没什么兴致。
德妃心里不舒服，但她没说什么，轻点了点头，“既如此，你们二人便回去吧。”
“是，儿子/妾身告退。”
胤禛带着起身的宜修，一前一后出了永和宫大门。
屋里，目送两人离开，德妃重重地叹了口气。
“都是冤孽！”
当她没有看到宜修眼神深处的不甘心吗？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宜修已经不能生育，柔则的这一胎必须保住。
“娘娘”
门口，刚进门的竹息来到德妃身边。
“竹息，明日柔则会来，你差人多注意些，再将太医提前请过来，”有些不放心柔则的身体，德妃打算亲自查探。
“是，奴婢明白，”竹息点头。
“哎，只望宜修能顾全大局，柔则能开窍些吧。”
心累地揉了揉眉角，德妃对胤禛后院的未来越发不看好，她这两个便宜侄女，都不是当福晋的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