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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水村，一个藏于群山中不起眼的地方。
清晨天蒙蒙亮，村尾破道观，一背着长剑的年轻男子推门而出。
晏司受师父之托前往京城拜访亲友，为此他还特地换上过节才穿的崭新布衫，长长的头发一半在头顶挽了个道士髻，上面桃木簪子固定住。
老道士叹气，他这个徒弟是个不省心的，再次叮嘱道：“司司，到了外头别忘记找你那个未婚夫啊……”
晏司：“……”
望着徒弟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小路上，老道士抬手轻悄悄擦拭一下眼角，随即掩饰般地揉揉鼻子，往道观而去。
老道士回屋静思良久，孩子长大了总归要出去闯一闯，不多时一只符纸叠的黄色蝴蝶从窗口飞出，落向京城的晏府。
晏司背负长剑挎着行囊，出了山等到镇上定要玩个痛快！
……
日暮渐渐西垂，翻过这座山，再走上大半日就到镇上了。
这深山老林，纵使晏司一身功夫，对付鬼怪还成，真遇上山猫虎豹还是只有逃跑的份。
一座破庙掩映于山路旁茂盛茶树林。
晏司推开庙门。
破败的泥塑佛像上挂着落灰的蜘蛛网，正殿两侧是燃尽的火堆，应该是此前有人在此歇脚。
晏司捂住鼻子摘下一段树枝，在入门右边扫出一块空地，顺手将佛像上的蛛网给清理一番。
本着进庙烧香，见佛磕头。
晏司又点上两柱香恭敬插在泥佛前的香炉里。
天色暗下，庙外渐渐起了风声，空气中传来一丝雨水的湿润。
晏司往火堆旁挪挪，今晚怕是有些冷……
半夜。
晏司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
荒山野岭，有人拜访？不是妖鬼，就是山匪。
晏司提着长剑，悄无声息移到庙门旁，透过门上的缝隙往外瞧去。
门外约莫七八个人，除了抱着两三岁孩子的妇人和背着行囊的少女，其余尽是身着铠甲浑身杀伐之气的男人。
晏司下意识浑身紧绷，只要外面的人稍有异动，清凌凌的长剑便会出鞘。
“在下镇北将军陶言，送故人归乡，请问能否借宿一晚？”为首的男子声音清朗，即便被雨水浇得浑身湿透，也不见弯下高傲的背脊。
出门行走万事留个心眼，晏司上掐诀，心底默念法诀，灵力聚于双眸。
灵眸观阴阳，除了寻常的鬼怪，甚至能看到一个人的气运。
门外几人虽然浑身杀伐之气，但周身气息清朗，为首那位镇北将军陶言更是浑身缭绕紫气，其中还夹杂着些许金光。
“雨夜赶路不便，大人们进来歇一晚吧。”随后晏司坐回火堆旁，搓搓微凉的手，又往火堆里放了两根木柴。
那位镇北将军率先踏进来，四处环顾一圈，见火堆旁只有晏司一人坐着不由惊诧，但也没问什么。
只是清朗威严的声音下令：“所有人去佛像左边，不得惊扰小兄弟。”
几声干净利落的答应后，众人有条不紊开始生火，解下甲胄烘干衣裳，烤制干粮。
妇人抱着的小孩子不知何时被惊醒，大约是身上湿漉漉的，小孩子受不住开始咿咿呀呀哭了起来。
抱着小孩的妇人低声哄着，小孩哭声依旧。
妇人又羞又急，巴掌拍在小孩背上，压低声音焦急道：“幺儿莫哭，山鬼要被惊醒啦！乖啊……”
庙外风雨沙沙作响，山鬼好似被惊醒了一般。
妇人的话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着实恐怖，小孩子受惊哭的越发大声了。
晏司拢拢外衫，听到一旁妇人低声嘟囔道，“难不成真的有山鬼？”
晏司被吵醒也睡不着，左右无聊便摇头晃脑故作神秘道：“万物有灵，信则有，不信则无。又有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妇人再次抱紧怀中孩子，她以前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妇人，读的不外乎风花雪月，从未经历过什么山精鬼怪。此时不禁暗暗自责，说什么山鬼。
破庙就那么大，晏司两人的话自然被听了个全。
一旁烤着干粮的男子插嘴笑道：“夫人，这里哪有什么鬼怪。鬼啊神啊靠得住，让他们去打匈奴得了。子不语怪……将军，怪什么来着？”
“子不语怪力乱神。”背脊挺拔的镇北将军陶言端坐在火堆旁烘烤外套，在一众毫无形象靠在墙边的士兵中格外显眼。
“哈哈，将军不愧是参加过科举的人。咱这榆木脑袋看到书就疼啊……”
有人打岔，不安的气氛缓解下来，小孩子也渐渐止住哭嚎。只是山鬼像乌云般笼罩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