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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舫内室，陶言拿着茶杯把玩，时不时往窗外瞟上一眼。
晏司可着梅子蜜饯吃，船上晃晃悠悠也不算难受。在听到门外聆娘银铃般的笑声，晏司一个激灵，这种地方还是算了吧。
“御林军到了。”
陶言指指岸边招呼游舫靠岸的御林军，拉着晏司往甲板上走去。
聆娘紧随其后，让人赶紧放下舷梯，“二位爷，张生在香蕊屋子捆着呢。咱们都是小本生意，别吓着咱们舫上的姑娘们。”
陶言微微点头，带上御林军跟着聆娘前去抓捕张生。
张生被捆在地上，御林军对比画像再三确认是张生本人，二话不说将人带走。
“晏晏，咱们走。别耽搁聆娘生意。”陶言抓着晏司的手腕就将人往船下带。
聆娘忽然美目一转，计上心头。
“晏公子~”
一声娇呼千娇百转，晏司明显感觉握剑得手抖三抖。
“晏公子，真不考虑在花舫玩玩？咱们姐妹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晚些镜湖上还有表演，晏公子不心动吗？”说着纤柔的指尖搭上晏司肩膀。
跟着出来送行的烟霞得舫主眼神，也轻笑着拉住晏司衣袖，“晏公子，咱们姐妹可稀罕你了，留下来咱们聊聊风花雪月……”
“晏公子~”
晏司浑身僵硬，小心扯出衣袖，衣角又被牵住，还有些大胆得姑娘更是试图往晏司头上簪花。
陶言走到走两步，察觉不对回过头，又见到一群女子围住晏司，顿时心头升起一股无名怒火，还又酸又涩。
“滚开！”陶言伸手拨开晏司肩头得胳膊，将人拉入自己怀里。
聆娘倒是不怕陶言，嗔怪道：“陶大将军~知道的还说是军纪严明，不知道得还以为您老在和咱花舫抢人呢。”
陶言神情不似往日严肃正经，带上一股不羁嚣张，“聆娘，管好你的花舫。”
“那将军也看好自己得人。”聆娘把玩着胸前得秀发，“晏公子可招人喜欢了！”
陶言揽住晏司得胳膊不由收紧，瞪聆娘一眼，直接扛起晏司快步下船。心里却酸涩难耐，喜欢晏晏的可不就是很多嘛，就连他那个假小子一样的表妹陶雨，见到晏司都变得跟小姑娘一样含羞带怯。
……
陶言一手牵马，一手扛枪，晏司扶着马鞍稳稳坐在马背。
两人没和御林军一起回去，而是不约而同选择步行。
“晏晏，”沉默走了小半个时辰，陶言忽然出声，“花舫那不是个好地方，里面的女人坏得很。”
晏司歪歪头，“嗯？其实聆娘他们就是热情了点……”
陶言牵住缰绳的手轻轻收紧，闷声闷气道：“他们那些女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迟早把你骗得干干净净啥也不剩……”
晏司侧头看着陶言酸溜溜的神情，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
陶言见一旁没有声音，转过头声音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委屈，“晏晏，你……”
晏司忽然凑上前，小声问道：“陶大哥，你喜欢我？像男女之情那种？”
陶言顿时僵在原地。
被发现了？该怎么办？完了！
过了良久才呐呐道：“怎、怎么可能……咱们是兄弟，生死之交。”
晏司在马鞍上笑得前仰后合，“陶大哥，你知道吗？你这样子特别像咱村的二牛，每次二牛下山鬼混回来，他媳妇儿就这个表情，比陈年老醋还酸。所以啊……你是不是喜欢我。”
陶言撇过头嗯一声，牵着马继续往前走。
又过了一会儿陶言忽然小心回头瞅晏司一眼，轻轻问道：“晏晏，你不觉得很怪吗？我喜欢男人。”
“有什么怪的？”晏司眼中充满疑惑，“感情本就是由心而生，无关性别。虽说道法自然，讲究阴阳调和，但修道根本是修心。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何必强求自然，修道不就是求个问心无愧。”
陶言忽然转身抬头望向晏司，咬咬牙问道：“那晏晏接受我吗？”
“啊？”晏司傻眼，怎么这么快跳到接受不接受上？
陶言定定望着晏司，深邃漆黑的眼睛仿佛深幽的漩涡一般，“既然求个问心无愧，晏晏，你接受我的爱吗？”
晏司这才再次打量陶言。
容貌是不必说的，俊朗坚毅，身上尽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结实肌肉。战功卓绝，无论放到哪朝那代都算得上镇国能将。而且私下也干净，还是个童子呢……
现在这个栋梁之材却在小心翼翼征得他的同意，犹如凶横的猛兽对着自己翻出又软又暖的肚子。
晏司抿唇挪开视线，小心脏砰砰直跳，然后鬼使神差得点点头。
巨大的欣喜直冲陶言脑子。
陶言翻身上马，抱着晏低头用力蹭了蹭。长枪一挥，御马直接冲了出去。
晏司惊恐抓住环在腰间得胳膊，“啊——陶言！停下！给老子停……”
迎面而来的风又将话打了回去。
陶言策马疾驰大约半刻钟，这才渐渐放缓速度。晏司精神骤然放松，摊在陶言怀里。
“放、放我下去。”晏司有气无力道。
陶言搂着晏司跳下马，有些无措扶人坐在树根。跟犯错的大狗子一样，今天心情着实起起落落，现在都感觉在梦里一样。
晏司缓过神，说什么也不上马，陶言估摸着离城也不远了，就这样左手宝驹，右手宝贝，瞬间达到人生巅峰。
两人顺着大路边慢腾腾走着，一时间岁月静好。
忽然晏司忧心忡忡问道：“陶大哥，咱们……”
“怎么了？”
陶言发现心意相通，晏司的一言一行都触动他的小心脏，就连颦眉都这么赏心悦目。
晏司低头慢慢踢着地上的石子，“我没记错的话，咱们都有婚约吧。”
陶言手指蹭蹭晏司手心，他倒是不怕世俗流言，谁敢多说一句，他京城一霸直接提枪上门。
但这婚约却不是随意取消的。
且不说这是承诺的问题，若是贸然退婚，两个家族定会反目成仇。那些流言蜚语足以要了姑娘的性命。
假若就此装聋作哑继续履行婚约……陶言自问，他无法做出骗婚这一卑劣之事。
两人沉默并肩而行，夏日阳光灼热却驱不散心头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