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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出现鱼肚白，天就要亮了，一名士兵来到石屋前，冲着里面大喊：“太阳都要晒屁股了，快起来，起来打扫马圈。”
话音刚落，范蠡拉开石屋的门，从里面跑出来，勾践边走边穿衣服，跟在范蠡的后面也出来了。两人一刻也没有耽搁，范蠡到马厩里牵马，勾践忙着擦马车，刚套好马车，夫差就到了。
勾践、范蠡站在那里，看着由远及近的夫差。
夫差走到马车旁，勾践、范蠡两人慌忙跪下叩头，口中不住地说：“参见大王！”
夫差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没有说话，伯嚭上前一步，问道：“大王今天出巡，马车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范蠡跪在地上，低着头回答。
夫差站在那里，冷哼一声。
“快呀！”伯嚭提醒说，“牵马、执镫！”“快，去侍候大王上车！”范蠡轻轻地推了一下跪在地上的勾践说，自己先站起来，跑到马车旁跪下。
勾践站在一边，有些不知所措。范蠡伸手拉了他一下，叫他跪在自己的身边，勾践只得跪到范蠡的身边。
夫差慢慢踱过来，用剑鞘磕了磕范蠡的背：“你，滚到一边去！”
“大王！”范蠡跪到马车旁，是要给夫差当上马石，见夫差叫自己走开，知道夫差要勾践当上马石，担心勾践受不了这个屈辱，哀求道，“还是让贱民来吧！”
夫差一脚踢去，范蠡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真的滚到一边去了。
范蠡从地上爬起来，吃惊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勾践，却又不敢上前。
勾践俯伏在马车旁，两眼看地，一动也不动。夫差走过来，围着勾践转了两圈，停下来，一脚踏在勾践的背上，试了试，一用力，踩着勾践的背上了马车。
夫差上车后，看了跪在地上的勾践一眼说：“走！”
伯嚭再次提醒说：“牵马！”
范蠡连忙跑上去牵马。
“滚一边去。”夫差挥动带鞘的剑，指着勾践说，“让他来！”勾践只得上前，牵住马的缰绳，向马厩外走去。
夫差并没有什么具体事，坐在马车上，让勾践牵着马在姑苏城转悠，刚开始，姑苏城里的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来，街两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人小声议论：“你们看，越王勾践给大王牵马，多新鲜啊！”
“听说他还给大王当上马石呢！踏着他的背上车，不知是什么滋味哟！”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索性大喊起来：“天大的新闻，勾践给大王牵马坠镫。”
人群中，有讥笑声，也有叹息声，这些声音传到勾践的耳里，就像针一样扎进他的心里。夫差坐在车上，放声大笑。牵马的勾践，心里在流血。
“奇耻大辱！”勾践自言自语，“生不如死啊！生不如死啊！”
“大王！”范蠡安慰说，“三年很快就过去了，忍耐吧！”
“夫差是怎么想的？他会让我活过三年吗？”
“三年为限，世人皆知，大王尽管放心。”范蠡顿了顿说，“再说，夫差每次侮辱我们君臣时，非常得意，我以为，他宁可戏弄我们，也不会杀我们。”
“唉！”勾践叹了口气，“人心难测啊！何况是夫差，我们更摸不准他想什么，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花招。”
“大王！”范蠡轻轻地说，“睡吧，今天很累了，明天还要干活呢！“大王有令，勾践、范蠡，你们两人尽快洗漱，立刻进宫见大王！”
“啊！”勾践霍地一下站起来，惊慌失措、语无伦次地说，“夫差要杀我！夫差要杀我啊！”
范蠡见勾践连站都站不稳，立即上前去扶住他。
“范蠡，夫差要杀我，夫差要杀我，快想想办法吧！”
“大王，不必惊慌，请你坐下。”范蠡安顿好勾践，立即到门口答道：“军爷，遵命！”
“快一点！”
范蠡转身回到石屋，安慰说：“大王，不会的，今天天高气爽，没有一点凶兆。”
“那么，他要我们洗漱干什么？”
“大王！”范蠡笑着说，“你看我们这个样子，浑身都是马粪味，不洗漱一下，上殿后不把夫差给熏倒了呀？”
范蠡打来水，侍候勾践洗漱。
勾践心里忐忑不安，边洗脸边说：“你还是卜上”一卦，看看吉凶如何？”
“大王！”范蠡说，“你还是写一个字吧！让我测测看。”
勾践随手捡了一块小石子，在地上写了一个“回”字，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盼望见了夫差后，能安安全全地回到石屋里来，喂马虽然很辛苦，但总比死好。
“大王！”范蠡轻松地说，“回字是大口吃小口，大王一定会安然无恙，即使有事，也是臣有事，大王是大口，臣是小口，大王尽可放心。”
勾践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出声。
范蠡接过勾践手中的洗脸巾，端起水盆出去倒水，边走边说：“大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越国不绝。”倒完水，范蠡取来一套干净一点的衣服，侍奉勾践换上。
“洗完了没有？快一点！”外面的士兵大声催促。
“好了！好了！”范蠡一边侍候勾践换衣服，一边回答。
吴王殿里，夫差斜靠在躺椅上，几名宫女围在身边，有的给他捶背，有的给他掐脚，一名宫女将一颗剥去皮的荔枝喂进他的嘴里，另一名宫女伸过托盘，等着夫差吐荔枝核。
勾践、范蠡进殿，双双跪在地上，谦卑地说：“大王在上，罪臣叩见！”
伯嚭站在勾践身边，看了看勾践和范蠡，转向夫差，媚笑几声。夫差手一挥，宫女们退到旁边去了。
“勾践！”夫差叫道。
“罪臣在！”
“马厩与越王宫相比，哪个更舒服些呀？”
“蒙大王不死之恩，让罪臣栖身石室，罪臣已经心满意足了！”
“饭菜的味道如何？”
勾践直起腰，胆怯地看了夫差一眼，连连说：“可口！可口！”
夫差冷笑一声。
伯嚭讨好地说：“说的不是实话，粗茶淡饭，怎么比得上越国的山珍海味呢？”
夫差站起来，慢慢走到勾践身边，冷冷地问道：“还想越国吗？”
“想！”勾践跪在地上说，“想把越国献给大王！”
“勾践！”夫差说，“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罪臣说的都是实话。”勾践说的声音很小。
“你把寡人的马养得不错，你以前没养过马吧？谁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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