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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蠡到了苎萝县,没有去苎萝村,他不敢面对西施的爹娘,更不敢面对西施,害怕他们问起朝廷选美的目的何在,他将聘礼交给苎萝县令,让他去办好礼聘西施、郑旦的一切事宜。
西施并不知道朝廷选美的真正目的,她以为去了京城,很快就会见到朝思暮想的范大哥。到了苎萝县城,意外见到范蠡,由于人太多,强捺住狂跳的心,没敢上前去相认,而是随众人一样叫“范相国”。她将眼光投向跟随在范蠡左右的阿辛,想从他那里得到一点答案,可阿辛似乎在回避着什么,目光游移不定,根本找不出答案,直到启程的前一天,还没有获得同范蠡单独见面的机会。
夜已深,范蠡仍然犹豫不定,时而站在窗前仰望夜空,发出长吁短叹,时而在屋内来回走动,显得焦躁不安。正当他从窗前转过身的时候,突然听到嗖的一声,一条黑影从窗口飞进屋内,范蠡知道不好,伸手去抓桌子上的剑,手刚刚触到剑柄,一把冰凉的剑已经架到脖子上,传来一声娇喝:“别动,动就杀死你!”
一个黑影,悄悄地靠近范蠡的客房门口,正欲敲门,听到屋内有响声,抬起的手又放下了。
范蠡只得听话地缩回手,从声音里听出,进来的是一位女子,他问道:“你是谁,为何要行刺我?”
“南林剑女!”来人冷冷地问,“知道吗?”
“你就是传说中的南林剑女?”
“用得着冒充吗?”南林剑女一声冷笑,“行刺?我要行刺,你还有命吗?”
范蠡想想也是,于是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范相国,我问你,”南林剑女说,“朝廷选美,到底要干什么?”
“你为何要打听这件事?”
“听说朝廷要实施美人计,这批女子,是你们实施美人计的工具,是吗?”
范蠡大吃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你承认了?”南林剑女冷笑一声,“西施是我的妹子,她日夜思念着你,你却要将她送给别人,你还算男人吗?”
南林剑女的话,像刀一样扎进范蠡的心里:是啊!自己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一想到这里,不禁万念俱灰,眼一闭,说:“你杀了我吧!”
“你想死?”
“你说得没错,我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死了,一了百了。”
门外的黑影,用手捂住了张大的嘴。
原来,南林剑女经常在苎萝山一带行走,同西施是好姐妹。西施告诉她,三年前,她就同当时还是越国客卿的范蠡邂逅相遇,两人一见钟情,由于吴、越之战,范蠡随越王入吴为奴三年,归越后,被越王勾践任命为相国。范蠡到会稽山督筑新城,绕道苎萝山,拜望了她的父母,算是定下了这门亲事。南林剑女为西施找到意中人而高兴。当她得知西施被选为美女之事后,心里很吃惊,西施既然是范相国的人,为何要选为美女呢?当探得这批美女要被朝廷作为实施美人计的工具,送往吴国的时候,更觉得不理解,她为西施叫屈。南林剑女夜闯苎萝县,并不是行刺,而是要替西施讨个说法。
“说吧!”南林剑女见范蠡连死的心都有了,知道他有难言之隐,撤去剑,语调缓和了些,“南林剑女的剑只杀恶人,道理上说得过去,饶你不死,否则,即使你是相国,我也照样能杀了你。”
“我能怎么样?”范蠡慢慢转过身,见来人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痛苦地说:“我虽身为相国,但也是人臣,无法改变大王的决定。”范蠡看了南林剑女一眼,继续说:“这是国策,我虽为相国,也要以大局为重,为了儿女私情,难道能弃国家利益于不顾吗?凭国力,越国同吴国不在一个档次,面对强大的吴国,越国要一雪国耻,不用谋略,没有丝毫翻盘的机会。”
“你要瞒西施妹子多久?”南林剑女终于有点理解范蠡了。
“能瞒多久是多久,迟一天知道,就能让她在美好的幻境中多过一天,我担心她一旦知道事情的真相,会承受不了这个打击。”
南林剑女终于理解范蠡的良苦用心,眼前这个男人,确实是一个异于常人的狂士,为了达到目的,他能装疯卖傻以候天时;为了图谋东山再起,他能入吴为奴,忍辱负重。他有一颗铁一样的心,有一股坚韧不拔的毅力,但并不像有人所说的那样,是一个冷血动物,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不过,为了远大的志向,为了君命,他能按捺住个人的情感,将痛苦深深地埋藏在心里,默默地承受。
“我相信你说的话,我去将真相告诉西施妹子。”南林剑女说罢,转身欲走。
“侠女请留步!”范蠡见南林剑女站住了,说道:“还是让我自己告诉她吧!到时候,如果西施姑娘打我、骂我,甚至杀我,我也毫无怨言。”
“唉!”南林剑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门外的黑影就是西施,她本想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来会她的范大哥,不想在无意中听到了南林剑女和范蠡的对话,几乎要哭出声来,连忙用手捂住嘴,跑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我有一个请求,你能答应我吗?”
“什么请求?”
“能扯下你的蒙面巾吗?”范蠡眼巴巴地看着南林剑女。
南林剑女慢慢地拉下蒙在脸上的黑巾。
“范蠡领教了!”范蠡双手一揖道,“在下还有一个请求。”
“还有请求?”南林剑女紧张地看着范蠡。
“剑女的侠名,如雷贯耳,在下曾多方派人寻访,只是女侠神龙见首不见尾,女侠知道大王为了复仇,卧薪尝胆的事情吗?”
“知道!”南林剑女看着范蠡,“这与我有关吗?”
“当然有关,这与每一个越国人都有关。”
“就算是吧!”南林剑女答道,“你说吧!什么要求?”
“可以坐下来说话吗?”
“不必了!”南林剑女说,“有话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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