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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树下的明暗交界处，望向谢凛的目光一瞬间让他像是在林涟身上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曾经的病弱少年总是裹着厚厚的外袍，不到不得已时就不愿意开口说话，病气加之沉默，原应该死气沉沉的一个人，在谢凛的记忆中却有明媚的笑容，情绪往往通过表情在不自觉中表现出来。
“阿余吃了这些野果子，晚上回去还会好好吃饭吗？”少年谢凛虽然这样问，却还是将野果子洗净递过去。
另一只纤弱的手接过野果子，“我只是饿了呀。”
林涟只觉得谢凛猛然望向自己的视线像是要洞穿自己一般，他的气息一窒，“怎，怎么了？”
他的惊惧无所遁形，霎时又和记忆中重叠的人区分开。
谢凛也察觉到自己失态，他收回落在林涟身上的视线。自从纪余死去以后，谢凛总是不自觉在各种各样能够唤起曾经两人之间回忆的人事物上寻找纪余曾经的痕迹。
纪余曾经说过的一言一语，谢凛一个字都不敢忘记。纪余让他成为什么样的人，谢凛就成为什么样的人。
只是纪余还是死了，就像是某种无法挽回的宿命。
纪余曾经要求谢凛要好好修炼，不要轻易离开玄云宫，谢凛照做了。只不过并不是因为谢凛当真中意玄云宫，或者爱好修炼。
他留在这里是因为对于病弱的纪余来说，玄云宫是纪余长大的地方，也是留下纪余最多痕迹与影子的地方，同样也是纪余死后会永远停留的地方。
纪余的出现让曾经的谢凛在万千挫折中感觉到了活着的快意与美好，纪余的逝去则让谢凛重新体会到了深层次的绝望。
这样的绝望从纪余死的那一日开始计算起，往后的每一天不过是在加深这一层绝望。
现实的绝望与纪余曾经留下的温度相互博弈，使得谢凛的内心处在一个撕扯的临界点，在完全突破这层临界点前，谢凛还能掩藏好内心的崩坏与颓靡。
每时每刻对于谢凛来说都是倒计时。
但现在，面对这个天极派不知名小弟子的惊惶，谢凛慢慢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各门派的弟子都应当已经用过饭才是，天极派的没收到吗？”
社恐的保命雷达总是提心林涟自己刚才好像经历了某种了不得的瞬间，但是具体是什么他琢磨不透。而且很快林涟就因为谢凛露出的笑容而晃了眼。
谢凛真的很好看，是谁见了都忍不住会心生愉悦欢喜的好看。谢凛不做表情时尚且如此，更遑论他有意露出的温柔笑容。
这是林涟曾经很熟悉的少年谢凛的表情，他放下心防，想着和谢凛说也无碍，便道：“是用过的，只是白菜和馒头不顶饿。”
宗门大比的伙食都是由主办的门派包办的，不会太差，但是想要吃好只能自己另外给负责送餐的弟子塞好处。
天极派没有这个能力，自然只能吃差的。但是一盘大白菜着实过分了点，林涟这算是悄悄告个状，他觉着谢凛应该是会管的。
果然，谢凛看着林涟道：“白菜和馒头？”他略一思忖，“应当是下面办事的弟子没尽心。”
谢凛弯腰拿起那只被圈住的兔子，解开圈套递给林涟，“这个给你，另外伙食那边我会提点。”
这是什么真善美男主啊！
林涟抱住大肥兔子兔子心花怒放，“谢谢，谢谢师兄。”
等离开谢凛走到山脚下，林涟四下一看，随手被自己编的套兔子的草圈扔到了草丛里面。
在林涟完全没注意到的地方，谢凛随后也驻足于此，他捡起那个草圈，与自己刚才从兔子身上解下来放在一起。
两个草圈几乎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