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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流放路上遇袭的消息很快传回了京城,朝中大臣议论纷纷。
都说圣上宠爱兰贵妃,可比起宠爱三皇子的母妃德妃还远远不及,当初他差点连后位都送给德妃。可惜德妃福薄,生下七皇子不久就过世了。
圣上怀疑德妃之死是皇后动的手脚,狠狠发落了她,皇后现在都在宫中礼佛无权打理后宫,连她生的五皇子也跟着不受待见。但只要皇后不废,五皇子就是正统,就算迟迟没被封为太子,在朝中也有不少拥趸。
三皇子的跟随者也不少,他还有一个弟弟帮忙,跟五皇子在朝中分庭抗礼。
圣上年纪大了,也知道该立太子。他心中所向的自然是白月光德妃生的三皇子,几乎隔几年他就会暗示亲信大臣提一提,要是支持五皇子的那些老古板松动,太子就能立下了。
谁曾想等了这些年,他没等到朝臣松动,反倒一次次被人证明三皇子一无是处,同样是德妃生的七皇子渐渐也大了,他对三皇子宠爱松动了起来。
这次发落林家本就是为了遮掩三皇子的过错,想不到他不知见好就收还派人去追杀林家。一点后手也不知道留,人也没有杀干净……圣上一细想越发觉得三皇子不堪大任。
“去,召小七进宫。”圣上冷静下来后吩咐了一声。
“是。”内侍总管小心应道。
他比旁人看得多些,虽说圣上以前没少召见七皇子,但从两人见面的情况来看,圣上待七皇子已经不同,也不知外面原本支持三皇子的人知道会怎么想。
前几日倒有些个没眼力劲的偷摸着去见七皇子,说要为他办事,被七皇子训斥了一顿,外人皆道三皇子和七皇子兄弟情深,可是当皇位真的就在眼前,就不知这兄弟情还能剩下多少。
七皇子很快进了宫,行过礼后,安静地站立在案前。
圣上打量了他一眼,要说长相,七皇子是众多皇子中跟他最像的,都是一张国字脸配着端正文雅的五官。但三皇子像德妃呀,就凭长相,圣上忍不住就偏向三皇子一些,这些年倒有些冷落了七皇子。
问了几句政务上事,圣上很快把话题引到林家这次的事上。
“你三哥糊涂呀,非追着林家不放,好不容易朝臣不再提那些事了。”
“父皇,也许不是三哥呢?”七皇子小心替三皇子辩解了一句。
“你不用替他说话,他顾前不顾后的事也不是头一回了。自己留下那么多尾巴,却只顾着去捂别人的嘴,朕瞧着都累。还是小七你省心,在政务上也比你皇兄有决断。”
“儿臣也是想将来多帮帮三哥。”
“他不拖你后腿就不错了。以后有什么事,你不用再想着你三哥,顾好自己。”圣上意有所指地说。
七皇子一愣,抬眼看向孝帝,黑沉沉的眼眸中波澜不惊。
圣上神色淡然,“不过林家的事,还是得扫干净,那么多大臣看着,总得有个交代。”
七皇子垂下眼,略一想便说:“听闻林氏有一女与夫家和离跟随林家众犯离京,她夫家那边好像很不甘心,像是要对她下手。”
“还有这等事。”圣上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那就好好查,一旦查实定要重罚。”
“是。”
张朗脖子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听说林家出事,他总算不再继续躺在床上,听了何婉的劝去花园走动走动。何婉头上戴着新买的钗子,挺着肚子与张朗说着闲事。两人默契地没提林家,显然是认定林家完了,林若茵也完了。
“你们不能进去!”
“滚开!”
花园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怎么回事,一点规矩也不懂!”
张朗听不真切还当是下人间争吵,不由抱怨了一声,话音未落,就见一队官兵冲了进来。
“你们是谁?为何擅闯民宅?”
张朗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发虚。光看衣着,他就知道这些人来了没好事。
来人懒得跟他废话,扫了两人一眼就一挥手。
“抓起来。”
“你……”
不容张朗多说什么,如虎似狼的兵士就将两人反剪双手绑了起来,另有人继续往后院去,没一会儿就把叫嚷着的张夫人押了出来。
“你们凭什么乱抓人!你知不知道我父亲是谁!”
领队的人轻哼一声,“大胆刁妇,胆敢雇凶杀害在押囚犯,藐视王法,不忠不义。圣上已经下令严查,来人,将他们送去刑部大牢听候发落。”
“是。”
张夫人一听是雇凶杀人的事,连狡辩都没了底气,反复只嚷着我没有我冤枉,等她搞清楚她的罪名不只是雇凶杀害林若茵还涉及到林家其他人,已经迟了。
三皇子本在担忧这次圣上会怪罪,后来听说七皇子进宫不久张家人就下狱了,心知这事算是过去了,哪怕圣上还派人去安抚林家,他也被禁足,他也没太放在心上。
顶多收敛一阵子,他暗忖,但嚣张跋扈惯的人又哪里懂得什么叫收敛,也不知道他一次次的任性已经耗光了父子情份。
圣上对林家的安抚很简单,就是特许林家人可以去除枷锁赶路。派去传话的人还悄悄带了一句话给林景亭。
“再过两年就是圣上五十大寿了。”
五十是吉数,圣上定会大赦天下,他是在暗示林景亭再过两年他们就可以离开幽州不用再受流放之苦。林景亭面上感激涕零,心下却漠然。
大房的林晨浩死了,其妻柳氏自绝随他而去,留下一双年幼的儿女;林晚浩断了一臂,林若婷伤了脸;方文彤一蹶不振,走路都得靠人扶着。
林景亭这一房还算好,他受的伤最重,还有就是长子林笙浩的女儿受惊过度,一直高烧不退。
三房林方亭的母亲刚过世女儿也夭折了,夫妻俩这两日一直红着眼。
人死如灯灭,不是谁轻飘飘的施恩可以抹去,不过这些话只能放在心里。
“巧蓉怎么样了?”
一身素衣的林若茵混进犯人堆里面,从大嫂那里接过巧蓉抱着。
就算去了锁链,每天五十里的路程也不容易,林家人又或多或少带着伤,抱着一个生病的孩子赶路有些吃力。林若茵跟差吏提过能不能让孩子或者老人坐车,差吏没有同意。
说不定圣上派来的人就在暗处盯着,他要是太优待林家,说不定会获罪。但太过苛刻,可能也不妥当,最安全的方法就是照规矩办事。
为防有人再暗杀林家人,他也不许林家派人过来搭把手,只有林若茵他信得过,可以进入犯人的队列。
林若茵体弱,开始说要帮忙抱孩子,兄嫂还不肯,等她稳稳抱了一段才稍稍放心。
除了生病的巧蓉,其他孩子她就算抱不了也会上前逗一逗给他们塞块糖甜甜嘴。她的糖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味道比他们以前吃过的都好,不到半日,几个孩子就跟她混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