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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泽良听到皇上都开金口赐婚了,这时候他若反对抗旨,也没用了,一是因为苏宸为唐国做贡献太大,牵扯了两国邦交顺利进行,朝廷不会在乎他的一个女儿。
二是她女儿跟苏宸本就有婚约,二人已经在润州私下办完婚礼,入过洞房,都三个月了,即便彭泽良悔婚,那女儿从此也是二婚,不是大家闺秀、黄花丫头了,不好找婆家了更不用提彭菁菁那爆脾气是否会答应!
所以,除了默认嫁给苏宸,彭泽良别无他法。
他站在班列中,脸色不好看,倒是不对苏宸这个人不满意,而是舍不得女儿,以前觉得,即便女儿出嫁了,嫁给苏宸,也是在金陵城内生活,相隔很近,女儿定期回家陪陪他这个老父亲。
可现在,女儿要出嫁从夫,直接去往北方的汴京城,要在敌对国生活了,如同王昭君出塞一般,让彭泽良很是憋屈和不舍。
朝堂上的官员,听着李煜的这些赏赐,不论是赐诰命夫人,还是赏赐钱财珍珠,都是一种补偿。在这个时候,三个党派的官员和那些中立不加入党派的官员,都没有反对,因为当务之急,促成与宋国何谈才是最重要的事。
朝堂虽然危险,诡谲变幻,充满杀机,但是朝堂不像沙场那样打打杀杀,它更是人情世故!
在朝堂上,李煜当场宣布,同意与大宋议和,此事交给了魏岑、冯延鲁、潘佑等人参与谈判,争取减少割地城池和赔款金额,尽快签下停战协约。
散朝之后,苏宸想上前继续向彭泽良示好,解释一番,但是彭泽良拂袖离开,没有搭理他,显然怨气还没有解开。
徐铉、高越此时走过来,对着苏宸说道:“安国侯,我们一起去韩府,探望一下韩大人的病情吧,刚好你临行前,也要过去见一见他。”
苏宸点头道:“好,我们一起去韩府。”
有些孙党官员,听闻苏宸、徐铉等人要去探望韩熙载,都表示愿意跟随前往。
于是,徐铉、严续、钟谟、高越、高远、徐锴、陈陶、张易等十多位朝廷大员,坐车、坐轿纷纷前往韩府。
一盏茶功夫,诸位大臣已经来到了韩府。
如此多官员到来,让韩家的人都颇感意外,韩伉亲自迎出来,他是韩熙载的二儿子,在朝廷里做翰林校书郎,官职不大,却也是翰林院的关键人物,只是做不到他父亲那种大权在握的宰相程度。
“诸位大人,家父正在书房,写字排遣忧闷之情,这边请!”
韩伉不敢怠慢,亲自带路,把一群朝中大臣带到韩熙载的书房。
“爹,徐大人、严大人、高大人、钟大人等,过来探望你了。”
韩伉一边说着,一边把诸位大臣领入了书房。
韩熙载听到儿子的话音,放下了笔,抬头看向了屋门口,徐铉、钟谟等人已经走入书房里。
当他看到了人群中苏宸的身影时候,眼神先是一亮,紧接着暗淡了几分,露出无奈和愧疚之色。
“诸位大人,你们怎么同时过来了?”
徐铉说道:“苏宸今日上了早朝,被官家册封了安国侯,做了赏赐,和谈已成定局。朝会散了,苏宸要来探望你,我们也就陪同一起过来,登门拜访了。”
韩熙载神色黯然,目光落在了苏宸的身上,问道:“以轩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日下午回来,本来回到金陵城就想过来拜访韩伯父,奈何传旨宦官催促,直接入宫面圣了,等从宫内出来,已经天黑,便回府邸了,想着今日朝会后,就过来拜访一下。”苏宸解释说道。
韩熙载微微点头,说道:“好孩子,你这些日子在润州的所作所为,我都听说了,给唐国人争了一口气,打出了唐国人的血气,双方陷入了战略僵持阶段,正因为如此,大宋才会考虑议和,只可惜啊,唐国像一个正在枯萎的老树,腐烂在了根子上,已经没救了,所以,只能牺牲掉你了,是老夫没有守护好你啊!”
众人听出来韩熙载话中对苏宸的认可和推崇,同时也有对唐国的失望。
苏宸回道:“没事,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谁又能知道,我去了北方,或许是另一种发展,韩伯父不必自责,是我跟江南无缘了。”
韩熙载听完之后,长叹一口气,情绪低沉,谁都看出来,他真的对唐国彻底失望了。
韩伉为了缓和气氛,吩咐仆人端来两张大桌,放了不少茶具,说道:“诸位大人,请坐下来,煮茶交谈,许多日子没这样聚过了。”
“好,坐下谈。”有人附和着。
韩熙载点头,与苏宸、徐铉、严续等人,围桌而坐,沏茶饮茗。
“韩大人接下来,打算再休息多久?”严续关心问道。
其余的官员也都目光望着韩熙载,想听听他的想法。
韩熙载摇头道:“我已经过了花甲之年,这次出仕,本来就是最后一股倔强之气,打算有所作为,但是,却这样无疾而终,尤其是发生这次议和事情,算是彻底看清了皇室和朝堂,打算罢官退隐了,从此不理朝政,清闲下来,过些日夜笙歌的潇洒日子。”
苏宸愕然,想不到韩熙载失去了斗志,从此醉心于酒色,过上歌舞升平,醉生梦死的日子,全因为了他苏宸的关系!
徐铉等大臣闻言,都露出惋惜的神色,孙党缺少韩熙载,就少了一股精神和主心骨所在。
“韩大人,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不能就此失去斗志啊!”
韩熙载仍然摇头:“唐国没有希望了,老夫不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直到累死的那一刻,都是在瞎忙活,毫无用处,整日跟宋党五鬼那些人扯皮斗气,失去了这辈子活着的意义,这几十年为仕途劳累折腰,现在一朝醒悟,打算换个活法,诸位大人不必相劝了。”
钟谟深有同感,叹息道:“哎,也是,目前唐国的两侧都被压缩了生存空间,宋军已经到了长江以南,以后屯兵过来,随时可以攻击唐国了。”
“这次唐宋两国和谈了,但能和平几年?宋国统一天下的想法,不会因此改变。”
张易听着几位大臣越说越悲观,转移话题问道:“韩大人,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看你正在写字,难道在做文章吗?”
韩熙载淡淡一笑道:“今日胸中积存不少抑郁之气,想要借助这股愤怒,写出一篇好文章抒发出来,只可惜,几次动笔,都不能写出让自己满意的文章,甚是懊恼。”
徐锴抬头看向苏宸,忍不住说道:“以轩就要北上了,不如写一篇文章如何,哪怕不如《岳阳楼记》《留侯论》《前赤壁赋》那等名篇,也绝对能入一流!”
“对,让江左苏郎写一篇吧,很久没有看到他写的新文章了。”
“就是啊,苏宸的文章和诗词,我平时也是爱不释手的。”
这些大臣对徐锴这个提议甚是感兴趣,全都兴致勃勃,带着期待。
韩熙载也觉得有趣,由于苏宸即将北上,日后很难相见了,无法第一时间看到他写诗词和文章,是一大憾事,趁着离别之情,让他下笔,再写一篇新文章出来。
苏宸见推辞不掉,于是答应下来,反正要离开了,此时此景难再聚,不如写一篇留着做纪念吧。
他点点头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刚好回来途中,在腹中已有部分草稿,借韩伯父的笔纸,就应景写一篇文赋。”
“好,那我们拭目以待!”
“亲眼见证!”
诸位大臣面露兴奋之色,都抱着强烈的期待,望眼欲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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