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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之后，端言等了半晌，连线的另一端都没有说话。
端言一时搞不明白，贺知屿到底是要干嘛。要连线的是他，现在连了半晌不说话的也是他。
总不是就为了连个线，然后两个人在这里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吧？哦，这是连线，也不是视频，不存在大眼瞪小眼的情况。
当然了，贺知屿自然也不是这样的人。
就在端言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开口打破沉默的时候，连线对面的贺知屿倒是先笑了一声。端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都是插着耳机的，所以，眼下贺知屿笑的这一声，和有一个人直接在她耳边笑其实没什么区别。
端言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要去摸自己的耳朵，但其实不用摸她都知道，是有些发烫的。
就在端言几乎要条件反射地把这通连线，连带着怎么看都有些奇奇怪怪的贺知屿一并挂断的时候，贺知屿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其实也不是刻意要说什么，你现在想说什么，都行。”顿了顿，又不知贺知屿是想到了什么，却听他又极快地笑了一声之后语气一软：“真的，你不用紧张，也不用刻意说什么，我只是想听一听你的声音。”
这样的话出现在直播间其实并不是什么让人惊讶的事，端言从前大多数的事实都是挂在这里的，这样的话在直播间看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句了。只是这话，实在难得是从直播间的主播嘴里说出来的。
端言几乎是条件反射去缩小连线的框，然后顺势瞄了一眼评论区的位置。
事实果然丝毫都未出她所料，这么几句话的功夫，评论区的尖叫形式已经完全一片倒。端言看到，天哪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天哪，我听到了什么？我幻听了吗？这是今天的福利吗？
满屏都是类似于这样的话。
就在端言要把视线从公屏评论区移开的时候，最下面蹦出了一句话，端言并没有注意到她的id,只看到了她后面的话。
只有我觉得怪怪的吗？所以这一位，跟主播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什么关系
端言其实很清楚，可能说出这句话的人是无意的，是她这个看见的人入了心。什么关系呢？如果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人就是贺知屿的话，端言可能就当一个玩笑去看了。
可偏偏是现在，偏偏是现在这个时候，偏偏是她原本就对贺知屿的态度纠结的时候。端言甚至是立刻偏开了视线，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现在贺知屿并没有站在她的对面，是看不见的。
但端言在那一瞬间变了的呼吸，还是让连着线另一端的男人给捕捉到了。
这个时候，便是端言都要恨一恨贺知屿的敏锐程度。那么敏锐干什么，偏偏每一次，还都是在她尴尬的时候。
不断滚动的公屏，以及不断叠加的公屏言论也显示了，显然并不只有端言一个人听到了这句话。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呢？就是，如果没人提出来还好，毕竟直播间的公屏是滚动得很快的。有时候人太多的话，有些言论滚动根本让人来不及看到。
反而，一旦有人看到了，并且不停地去提起这个话题的话，这个话题就会出现在大众的视线里。
现在这种情况，显然就是这样。
“我们什么关系啊？”
就在端言依旧在愣神的时候，或者与其说她是在愣神，不如说她是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反应才好。
“什么关系”和端言下意识地紧绷比起来，贺知屿的心情今天倒像是始终都很好的样子，因为就在端言愣神的下一秒，贺知屿显然也已经看到了这句话，他直接就着公屏的字幕读出了这句话，再然后，轻笑出声。
和平日里相比，贺知屿今日的确是笑得有点多了。
端言依旧还是没说话，贺知屿也并没有催促，却反而兴致盎然地回答了两句公屏上滚动的问话。顿了一下之后，又重新回到了一开始看见的那个问题。
当然，贺知屿并没有回答她，而是选择直接反问了一句：“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顿了顿，复又添了一句：“我们是什么关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这一句出口，这下子别说是公屏了，便是正在愣神的端言，也被他的语气给惊了一下。因为，从开始蹲直播间到现在，或者是之前遇到的每一次，这还是端言第一次听到贺知屿用这样的语气回话。
并不是去怼，而是乐呵呵的语气，便就是这样反问，也更像是半开玩笑的模样。
只是，他越是这样玩笑着语焉不详的模样，和平日接连线时开导劝解冷静温和的模样实在是区别过于明显。人心都是这样的，贺知屿越是这样的态度，这些人对于这个问题的好奇程度就更是成倍地增长着。
眼看着再这么下去，直播间的整个气氛都要变得群情激奋起来了，端言陡然觉得，她作为在这个话题里的另外一个中心人物，再这么一句话都不说的话，恐怕这个话题就此便盖棺定论了。
倒也并不是抵触，只是心里还有些别扭，于是在沉默了这么许久，眼睁睁地看着直播间的气氛，甚至因为贺知屿参与这个话题的讨论而彻底变得沸腾起来的时候，端言终于开口说话了。
她说：“贺老师，你今天心情很好？”
贺知屿：“是不错，当然了，如果你的心情也能好一点的话，我的心情就更好了。”
端言:“”
贺知屿的语调实在上扬得太过明显，端言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的确是不知所措，因为她在生活中对贺知屿的印象一直都是温和冷静的一个人，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听到贺知屿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贺老师，你怎么这样！”
贺知屿其实在那一瞬间非常想问他到底哪样了？这样的话平时单纯为了活跃直播间的气氛他也会说。但他觉得，自己如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说的话，这小丫头估计得炸了毛。而且，她大概也没有发现，她自己急了之后下意识地叫出来的称呼，其实已经暴露了一点，他们两个，在生活中其实是认识的。
就私心而言，这其实就是他今晚的目的。
就在端言的这句话落下的那一瞬间，贺知屿瞥了一眼屏幕右下角显示的直播间榜单人数，果不其然，少了一个人。
发现这一点的时候，贺知屿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