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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贺知屿的，一直到很久之后，端言也始终觉得自己说不明白。好像在某一天意识到的时候，这一份喜欢就已经落进了她的心里。
但是端言却始终记得，自己在抬头的那一瞬间，仿佛和贺知屿眼底的月光撞了个满怀的感觉。
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她都记得。
记得在某一本书上看到过，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两个人相遇，总是开始的时候最美好的。就如同，她在此后的岁月里，和贺知屿之间经历过远比此刻更多的东西，但是，此刻的这一份月光，落进她的心里，一落，就是很多年。
但是现在，端言却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直面贺知屿的心意了，还是这样明确的心意。但是这样的感觉还是和她一个人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一个人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她自己就是这个主导者。在自己的脑海里和心情，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事情和言语。但是现在，面对贺知屿的时候，端言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面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时候，关于这一件事情的主导权，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的手里。
就像现在，明明之前同样的问题在面对别人的时候，是一件很容易就解决了的事情，但是现在，当明确这个人换成了贺知屿，端言就觉得，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她的喉咙口。
以至于原本想好的东西，到现在反而又彻底变成了一团浆糊。现在，端言说不出拒绝的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说什么样的话。
但她也是真的，出于本能地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毕竟贺知屿和别人，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但是关于到底哪里不一样这个问题，却又被端言下意识地给忽略了。不过这并不代表端言没有明白贺知屿的意思。相反，正是因为明白，所以她才更加踌躇。
一个人的心意是何等地重要，更何况，是贺知屿的心意。
端言并不是一个傻子，她当然明白贺知屿的意思。只是，正因为明白，才更加踌躇。
在前半生的那些贫瘠岁月里，端言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面对这样的一种局面。她此时所担心的，也只有一个问题。
一个人的心意何其重？
她真的可以面对这一份心意，然后不辜负她的重量吗？
端言觉得，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不确定的。因为是不确定，所以她才不敢。
但是，一个人，又有多少时间和精力去等一个人呢？端言其实一直觉得，这一段时间其实是很短的。其实很多时候，或许一开始，他的确是对你有兴趣的。于是因为那一点好感，他接近你。
但是好感并不代表爱情，甚至连关系近那么一点的都算不上。他们只是带着甜言蜜语，哄骗，在端言看来带着明显的企图。然后在又经过一段时间后，发现这样的做法其实并没有用，于是便又铩羽而归。
可能并不是所有的都是这样的，但是绝大多数，就是这样的。
那他会是那个例外吗？
事实上，这一句反问在心里响起来的时候，连端言都控制不住地惊了一下，她甚至一时没反应过来，所以下意识地往后踉跄了两步。
这一番动作便是把贺知屿都吓了一跳，只以为，自己又吓到了她。
下意识地要说点什么岔开话题的时候，他伸手搀扶，却在半路又缩回去的手却被拽住。
“可是贺老师，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这大概是端言第一次明确地提出这一点，而不是和往日一样的逃避。这也是贺知屿第一次，那么明确地听到端言问这个问题。
不可否认的是，的确有那么的片刻瞬间，连贺知屿都被问住了。
为什么会喜欢？与其说为什么，不如说，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对这个小丫头心思不一样的。确切的时间，其实连贺知屿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现在，此刻，贺知屿在听到端言问出那句话的时候，的的确确是感觉到了自己的高兴。
他在因为端言正视这个问题而感到高兴，感到开心。
这样的高兴和开心里，其实已经藏着没有说出口的答案了。
但是贺知屿知道，面对眼前这个小丫头的时候，他不能这么说。端言心中的不确定感跟敏感，一旦察觉到他没有明确的态度，必然立刻就会缩回去。
而这一次缩回去之后，下一次，究竟什么时候能伸出触角，那就是一个更难的问题了。
所以，说什么，要怎么说，这其实是眼下最重要的问题。
但是，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连贺知屿都难得迟疑了好一会儿。坦白说，他其实也同样没有面对这种事情的经验，更没想到，有一天能让自己动了心的女孩子，居然会是端言这样的，她的纤细敏感，让他觉得，连说出口的话，都是需要再三斟酌的东西。
但其实，也没有多少需要犹豫的。
因为不管这个过程到底是如何地艰难，只要有一点是明确的，贺知屿明确地知道自己的心意，光是这一点，其实就已经足够了。
所以，在停顿了半晌之后，贺知屿深吸了一口气，同样，也因为这个话题，开口说了今天主题的第一句话。
“关于这一点，其实我好像没办法明确地回答你。”
“因为连我自己，都没办法回想起来一个确切的时间。我想，我此刻唯一能告诉你的是”说到这里的时候，贺知屿难得停顿了一下。其实他平时说话的时候，不管说的内容是什么，都很少有停顿的时刻，但是这会儿，他却有了明显的停顿。
“我没办法用语言明确地向你解释更多的东西，言言。”
“因为我觉得，相比起嘴里说出来的话，还是实际行动更能让你更安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