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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朱瞻壑的话，朱棣才是从床上站了起来，叉着腰叹了一口气，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爷孙二人就这般，一个跪着，一个站着，一直僵持了好久，朱棣才是开口说话：
“你心中是否在疑惑，我是如何知道你欺瞒我的？”
朱瞻壑闻言并未说话，而朱棣又是重新坐了回去，朝着屋子外面喊了一声：
“带进来吧！”
话音落下，下一刻被五花大绑的周奇便是被押了进来，而朱瞻壑看到周奇仍旧是很平静，朱棣也是看着他说道：
“从你进鸡鸣寺的那一天起我就是找人看着他，我没有对他用刑逼问，他也什么都没有说。”
“起初我只是怀疑老二，你没进鸡鸣寺之前，我都还只是怀疑，我真正知道真相的时候，便是你在鸡鸣寺的这段日子！”
“你很不错，你把老三拉到了你的船上，又是去见了宁王一面，我大抵能猜出你是怎么说服他替你隐瞒的，你该是用了自己的命来威胁他。”
“真是一步好棋啊，若是你真的死在宁王的眼前，你爹是不会让他活着见到我的，我也不会让他活着，你有种！”
朱棣到了此刻，语气之中却是有对朱瞻壑的赞赏之意，但却是始终没有说他是如何知道一切的。
而朱瞻壑也只是一直默默地听着，他明白自己伤了眼前这个老人的心，虽说他有自己的考虑，但对于朱棣来讲，他终究是做错了事情。
所以朱瞻壑连最基本的辩驳都是没有，直接便是认了罪！
“你做的一切都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但是你算错了一点，那便是你和你爹的父子情分！”
“我之前同你说每年都是要带晚辈来鸡鸣寺清修，那是骗你的话，自你被我接入鸡鸣寺的那一刻起，便是没人知道你在鸡鸣寺发生了什么。”
“你爹不知道，老大也不知道，除了这鸡鸣寺之外的人，任何人都是不知道。”
“在老二心中，我老头子是一个多疑，狠辣的人，所以他担心你，便是在朝堂之上动用了关系打探起了你的消息。”
“所谓做贼心虚，老头子我顺着藤摸瓜，一切自然便是都清楚了，至于你的这个护卫，是在和你爹派来的人见面的时候被抓住的。”
“也就是在那一刻起，我便是知道了一切，你可懂了？”
闻言朱瞻壑也是苦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朱高煦因为自己而露出破绽一事感到恼怒，而朱棣也是叹了口气道：
“我老头子利用了你们之间的父子之情，算不得什么高明的手段，但你们父子二人欺瞒于我，也对不起我老头子！”
“你爹很爱你啊，但却是不够爱我这个老子。”
“事到如今，爷爷还是想要问你一句，你为什么要帮着你爹骗我呢，是我对你不够好吗？”
听到朱棣的话，朱瞻壑也是一阵苦笑，随后朝着朱棣行了一个叩首大礼道：
“非是爷爷待我不够好，而是我爹待我太好，二者权衡，我选了后者！”
“您知道吗，我爹在本是在北镇抚司为我安排好了一切，我从一个贪墨的官员嘴里得到了市舶司一案的全貌。”
“后来我气冲冲地跑回去问我爹，问他为什么要如此做，为什么要做这些下作的勾当，您猜他怎么说？”
朱棣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而朱瞻壑见状也是继续说了下去：
“我爹说，他做这些事情，是因为他不是太子！”
“他还和我说，当初靖难之役的时候，您说了一句世子多病，汝当勉励的话，可是后来就是不认账了，对于大伯来说是寒心”
“可对于我爹来说，却是绝望，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您给了他继承大位的希望，却又是给了他绝望，天堂地狱的落差，任凭谁也是受不了的，您也知道那个性子，和您一样，都是不认命！”
说道这里，朱棣也是闭上了双眼，似乎是在后悔，而朱瞻壑却是继续说着：
“因为他不是太子，所以他需要做这些肮脏的事情来拉拢朝堂，我不认为他这么做是对的，也不认为他这么做是错了，他有自己的苦衷。”
“我爹的执念太深了，我曾经劝过他放下，但却是没用，我没办法，只好是帮着他一起了，因为他是我的爹！”
朱棣听到这里，却是反问道：
“可你还有我这个爷爷！”
闻言朱瞻壑也是一阵苦笑，随后抬起头看着朱棣说道：
“爷爷您待我自然是好的，孙儿不是白眼狼，都是记在心里，但我爹待我，却是更好。”
“他本是安排我知道了一切，他想着让我拿着这个消息去您面前检举揭发他，做了大义灭亲的事情，用来谋求我后半生富贵平安！”
“他打算舍了自己，全了我的一生，因为我本就是个没什么大志向的人，在这帝王家中能不被人惦记着活一辈子，就是很好了！”
“我爹谋划至此，我还能说出什么来，之前老和尚说我重情，说这是我的劫，这话没说错，我重情，所以我没选我爹给我谋划的路。”
“而是选了骗您这一条路！”
朱瞻壑如此说着，最后也是看着朱棣说道：
“可不管我有多少无奈，我终究是骗了您，辜负了您对我的好，这一点孙儿不躲不闪，任凭您处置！”
听到这个孙子的话，朱棣只觉得心被针扎了一般，有些刺痛，随后也是问道：
“你将这件事情告诉我，难不成我就会杀了你爹吗？”
朱瞻壑闻言摇了摇头，随即也是说道：
“我明白爷爷不会杀我爹，可他这辈子也就与皇权无望了，我说了，他中毒太深了，什么药材都是没用。”
“眼下您还能看着自己的儿子们，他们也敬重着您，可您终究老了啊，若真有一天撒手而去，我爹会做出些什么，到时候大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我不认为大伯赢不了我爹，若事情真的是走到了那一步去，为了天下苍生，我爹可还有活路，我是他的儿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在听到朱瞻壑的一席话后，朱棣也是明白了，看着这个孙子也是闭上了双眼，走上前去摸了摸朱瞻壑的脑袋说道：
“傻孩子，回家去吧，给你爹报个平安！”
闻言朱瞻壑也是点了点头，而他的心中也是明白，今日的一番话说完，朱高煦怕是再也与皇位无缘，至于之后的路
朱瞻壑不去想了，他已经是重活一世，已然是赚大发了！
看着眼前这个有些落寞的老人，朱瞻壑再次行了一个大礼来表达自己的歉意：
“孙儿谢过爷爷，望爷爷，保重身体，寿与天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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