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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二人入境三县,三县的近况几乎一样,依旧满目疮痍、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军阀管制下的县城、村落和满清后期一样,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军阀比那些地主豪绅强不到哪去。
如果非要找出什么不同的地方,满清后期杀人都是暗地里来,人们担惊受怕。而军阀管制之下,杀人都是明着来,日日都可见有人脑袋开花,死于军阀的枪口之下,人们胆战心惊。
“师父,这三县十四村虽地属偏远地区,到头来也没有逃过此劫。令人唏嘘啊。”
思谷看着这没有生机的地界,感叹了起来。
“既然都看在了眼里,感受于心,那你还对这魔王乱世抱有希望吗?”
老道人看着思谷问道。
“有,虽然我不会太奶奶的推演之术,但是冥冥中有种力量告诉我,必然会有人结束这百年的乱世。”
思谷拨弄着手中的铜钱说道。
“但愿这世间如你所愿,也愿这凡人苍生能早早结束这人间疾苦。走吧,思谷,我们需要加快脚步,必须赶在天黑出了北县,要不被扣留在北县,又要多生事端,在此遭劫了。”
师徒二人说完,便加快了脚步赶往北县。修行之人,脚下生风,步行半日便来了北县。老道人没有径直出城,而是带着思谷去了一趟五进大院,但是这里已经不复往昔,枪炮硝烟替代了之前的红绸缎带,这里已经变成了军阀的指挥中心,进进出出的兵卒也可印证这一点。
“思谷,这便是你劫数开始的地方,如果不是你太奶奶的神机妙算,你八成也就死在这里了。”
老道人感慨的说道。
“师父,这里既然已经被军阀占领了,就让这段往事随风去吧。咱们还是赶路吧。”
师徒二人语毕,便赶往县城北面的出城口,混在人群中出了检查管制点。
老道人神算在前,师徒二人刚刚出了北县不久,就有兵卒到军阀头目那里报告,说看到了两位外来的道人,这军阀头目本就对卜算痴迷,吩咐手下但凡有云游道人来此,但凡碰见道观清庙,便告知他。但当那人再回来通报时,师徒二人早已出了北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师徒二人行至深山中,天色已近黄昏。
“师父,这里我有印象,已经离长康不远了,我要回家吗?”
思谷看着这条似曾相识的小路问道。
“孩子,现在还不是时候,那军阀不出一月便要撤离此处,那个时候,就是你回家的最好时机。你我且在这青石上稍坐,待到夜深,我们便去见见这位亡魂。”
思谷点点头,和老道人在山路边上的青石上坐了下来,闭目打坐。
几个时辰过去,亥时刚到,老道人便睁开了眼睛。
“走吧,孩子,是时候了。”
思谷起身跟在老道人的后面,来到一处狭窄的山路旁。
“孩子,小心点,靠着山边,这路比较窄,我们就在这里请那位亡魂现身。”
说完,那老道人立于当地,闭目,手结利势,将手中拂尘一甩,口中念念有词,念完一段,老道人用一根手指指着那山崖的下边,说了一句“有请”。
不多一会儿,那狭窄山路旁的山谷中便飞出一道白色的烟气,虽然不是白天,但那烟气通体发着白色的微光,弯弯绕绕、盘盘旋旋,最后在那山崖边停了下来。
“何人唤我现身,难道是我那痴傻的孩子?”
那白色的烟气幻化成一个老年男子的模样,发出幽幽冥声。
“老先生,是我惊扰了老先生。老先生已亡多日,为何不去天玑桥领那往生牌。”
老道人微笑着行了礼。
“原来是仙人唤我。失敬失敬。我还有余心未了,不愿前往。”
“老先生口口声声唤别人是痴儿,但不知,自己才是那个痴中之人,老先生死于非命却不成结成怨气,没有享告老之福却总是惦记着那个加害自己的人。七七四十九日早已过,按理说老先生应该魂飞自然,归属虚无。没想到这一缕人间的执念,却让老先生可以长居于此,于天道是大行之人,于人道是大善之人。”
老道人说完,叹了一口气,游历人间许久,早被人间之情所扰,不由的心中敬佩眼前这位老人的亡魂。
“难为仙人了,我惦记之人本就是一个苦命的人,即使他对我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但是他还是我的孩子,我只想让他换回往日的善良天性,重新做人。至于我,本就是廉颇暮年,将死之人,又何惜那短暂岁月,只愿这孩子可以重新回归正途。”
那白色的亡魂盘旋飞转,忧心的说着。
“老先生,你长居于此,可否做了什么?可有什么成果否?”
老道人的话变得严肃起来。
“仙人放心,我无心扰乱人世间,也不愿意干涉凡人,此处是我葬身之地,我平日里就居于这老树之上,但凡他从树下经过,就驱动这老树掉落一片树叶,砸于那孩子身上。可惜,几年过去,那孩子心事繁琐,也不愿意被这落叶所扰,所以收效甚微。可求仙人指点一二,我愿用尽这最后一缕执念,换取那孩子的良心未泯。”
“大伯伯,真的是大善之人,平日里我只当您是一个满嘴荤话的痞子,看来是我错怪了大伯伯。”
思谷在旁边听了许久,早就心生感触,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思谷幼时见过多次的铁炮,阿九的师父。
“思谷?你是小思谷?来,来,来,让大伯伯好好看看,长得这么大了。”
那白色的烟气从天上飞了下来,在思谷的身边盘旋了许久。
“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小时候大伯伯还经常抱着你玩耍,都长得这么大了,果然这时间岁月是无情物,我在这里方觉度了一日,人间便已数年。”
思谷刚要说什么,那老道人在一旁咳嗽了几声,打断了他。
“老先生可愿意让我助你完成心愿?”
“老朽正有此意,仙人如果愿意代劳,那老朽感激不尽。”
铁炮的亡魂飘落在地,跪倒便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