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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小少爷昨天的事情弄得很大？为了一把刀，竟然把博物馆给砸了？人家索要赔偿，已经要到我们的头上了！”
有一个眉毛胡子都白了的老头走过来，颇有些威严地说。
“就算林先生今天不把我们都请过来，”一个看起来雍容华贵的旗袍贵妇也端着酒杯袅袅地扭来，“我们也是要聚在一起商议一下的。毕竟小少爷叫我们赔了这么多的钱，只是剩在手上一把没什么用的斩鬼刀——总该给我们个说法吧。”
这可绝对算得上是……很不友好了。
尤其还是眼见着林北生领着外人进来——在人家的地盘上，这样一点面子都不给真的好吗？
林北生周身的温度迅速凉了下来，给周栩冻得起了一溜儿鸡皮疙瘩。
看来林老板在这降级了啊，周栩心中暗道，从“老板”往下掉了好几个档次——都成“小少爷”了。
她放开了林北生的胳膊。
林北生偏头，只见周栩从经过的侍者托盘上拿了一杯酒。
“叮当，”一声。
周栩上前两步，和那雍容华贵的妇人碰了一下杯沿。
贵妇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身子往后一缩。
“可能有点误会，”周栩笑笑，“昨儿博物馆是我砸的，可不关咱们林老板的事。”
她道：“诸位眼中不值钱的斩鬼刀也不小心认了我当主人，叫您一场竹篮打水，实在对不住。”
周栩：“但是别紧张。如果伦敦方面承担赔偿金额实在太艰难，我没准能看在刀和林老板的面子上给家里打个报告，叫他们支援一下各位。”
周栩几句话放得很嚣张。
反正这个地方也就气势骇人一点。周栩心道，一群华人还很体贴地没用英文嘲讽林北生，她听得清楚，那她说话对方也能明白。
周栩虽然生活水准离林氏还差几个层级，但论起心态来绝不一般。跟妖魔鬼怪打了这些年的交道，连鬼市上那种一丝生气都没有的地方她都能待得面不改色，这几十个还是上百个，全都是能喘气的——有什么可怕？
反正来之前周雩已经吩咐过了，如果林氏请饭，她只要给老爷子露个面撑撑场子就成。眼下只是场面比预计大了那么一……些。不过没关系，她周栩向来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主，从不欺软怕硬。
现在这些人当着她的面，骑在林北生脑袋上放屁，那她可不能忍。
最开始挑事那人神色难看，“小姑娘的口气不小，”他眼神在周栩身上上下打量，“你是哪个小姓家的女儿，以为攀上主家的少爷就能如何了吗？”
很好，这人成功踩到周栩的雷区，她正要发作，却见林北生上前一步。
“她姓周，”林北生的声音并不高。他开口之后，四周却寂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不是你我能随便议论的，”他说，“把姿态放低一点。”
方才说话的几人全都闭嘴。
眼神也再不像刚开始那样直接地盯着周栩。
林北生没有再多逗留，拉起周栩穿过大厅，走上了楼梯。
只见两侧盛装华服的人纷纷让开，竟生生给两人让出了一条直上二楼的通路。
“原来我……这么好使呢？”两边没什么人，周栩压低了声音看林北生。
林北生并不回答。
“你放心林老板，”周栩笑道，“以后周栩罩你，再受了欺负就提我的名号！”
他轻出了一口气，好像笑了一声。
……
“你爷爷，还好吗？”
林老爷子笑起来很和蔼，他亲手将茶杯递到周栩面前，周栩赶紧低头弯腰去感谢，恭恭敬敬地接过来。
这是一间风格太过传统的茶室。
身处其中，瞬间就叫人忘记了自己身处不列颠——一道门隔出了两个世界。
“我还真没见过他，”周栩说，“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就去世了。”
这茶并不怎么香，茶汤颜色也很淡，只有微微几缕气息飘散在空中，若有若无。周栩喝过一口后默默点头，装出一脸陶醉外加一点点震惊的样子
——跟据她蹭周雩多年茶水喝的经验来看，越是这种没什么味道的东西，越是贵得惊人。
“哦，”老爷子只是点点头，目光里霎时黯淡了光芒。
周栩往后看了一圈才找到林北生，他在一侧站得板板正正。
“这一次的行动，真是麻烦你了，”半晌，老爷子又开口，他的目光落在周栩缠绕纱布的左手上，“还连累你受伤，是生儿没有保护好你。”
“哪有哪有，”周栩赶紧摆手，这咱们林老板都手刃蜘蛛精了，要是他再上点心，可不知道是啥后果了，“降妖除魔、镇鬼安魂，这不是咱们灵使职责所在吗，受点小伤正常的。”
“哈哈，”林爷爷笑起来，“你看，”他指着周栩对林北生说，“你们有这个思想觉悟吗？”
林北生还是绷个脸。
倒是周栩纳闷，明明看林北生的工作态度，他应该对斩鬼这件事很热衷才对？
“刀鞘的事情，生儿跟我说了，”老爷子说着转过头看周栩。
周栩吓了一跳，“啊？其实不用，我——”
“你来到家里做客，又在这找到了自己的刀，送你一把刀鞘是应该的，”老爷子笑呵呵地说，“我这把老骨头也许久没有活动了，只是周小姐不要嫌弃才好。”
“那哪能——”周栩笑得嘴角要咧到耳朵跟。林老爷子可是百年前从北京城出走的老人，他亲自出山该是什么个手艺，周栩想都不敢想。
“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老爷子笑呵呵地摆弄茶具，“你这些天就安心在家里面住下，好好休息，把伤养一养。”
慢着、周栩刚想点头，“……这些天？”
老爷子：“这一次呢，本来是想邀请你和你哥哥一同来做客的，但是周公子工作太忙了，他嘱托我一定好好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