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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九章 处处杀机【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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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安脸上笑呵呵:“嗯?忻水也有公道话要说?”

王忻水立即见风使舵,“隐官大人,我是想附议庞元济。”

王忻水还真比较特殊,属于念头运转极快、出剑跟不上的那种天才剑修,因为境界不够高,所以战场之上,总是帮倒忙,都不能说是王忻水乱来,事实上王忻水的每一个建议,都恰到好处,但是王忻水自己无法以剑言语,他的朋友,亦是如此,所以王忻水才有了剑气长城最新五绝之一的头衔,上阵之前我可以,打架之后算我的。

所幸一直没有太过惨重的伤亡。可是王忻水对于上阵厮杀一事,心情极为复杂,不是害怕战死,而是会觉得浑身不得劲,自己本心,处处磕碰。

陈平安笑了起来,“客气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我可能会时常离开此地,四处走动,若有怨气,记得藏好。再就是以后出城厮杀,你们是肯定没机会了,我却可以,只管羡慕。”

性情沉稳却不失灵性的邓凉问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在剑气长城是一句天大的混账话,但是在我们这边,隐官大人,还是要请你三思后行,就算真要离开城头厮杀,也注意隐蔽行踪。我们隐官一脉,没有隐官大人坐镇,沦落到必须临阵变帅,是兵家大忌。”

“好意心领了。这般直言不讳,就该是我们隐官一脉的规矩。关起门来,都是自家人,自家人说几句难听话,是好事。”

陈平安说道:“不过能杀我的,如那仰止、黄鸾,尚且不敢涉险出手。其余的畜生,没记性,不信邪,大可以来找我试试看。”

邓凉想起了先前女子剑仙谢松花的一剑功成,便不再言语。

陈平安站起身,“我去找纳兰烧苇和晏溟两位前辈聊一聊。”

陈平安抓起那块“隐官”玉牌,挂在腰间,要找两位同道中人,聊聊倒悬山跨洲渡船的事情。这不是“隐官”飞剑的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需要面谈。

有些话,还真就只能他用隐官大人的身份来说才行。

行走在走马道上,神色萎靡的陈平安自言自语道:“天下学问,唯夜航船最难对付。”

米裕看了眼那个年轻人的背影,心情泛起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思绪。

若说先前陈平安的远游阴神坐镇隐官一脉。

是奇。

言行举止,处处给人以一种险峻惊怪之感,每一句话都用心深沉,都是在无形中积攒威严,一点一点更加攥紧隐官的权柄,甚至会让人不由自主去揣摩陈平安的心思。

那么现在的陈平安,好像心态更正。

哪个更好,米裕也说不上来。

其实都好个屁。

老子好歹是一个玉璞境剑修,在这儿倒成了最说不上话的那个,尤其是米裕想到自己与文圣一脉的那点恩怨,更是糟心不已。

米裕最后揉了揉下巴,喃喃道:“我脑子当真不灵光吗?”

陈平安突然转头喊道:“米剑仙,与我一起,估计很快米剑仙就有的忙了。”

米裕硬着头皮跟上。

只是与陈平安言语过后,米裕松了口气,原来是好事,还能去倒悬山那边透口气。

不但如此,陈平安还主动问了些米裕一些想法是否可行。

米裕也就实话实说,一一否决。

这位年纪轻轻的隐官大人,似乎也谈不上如何灰心丧气。

————

春幡斋主人邵云岩,在倒悬山是出了名的深居简出。

邵云岩今天逛了四大私宅里边的猿蹂府,水精宫和梅花园子,都是路过,远远看几眼。

因为施展了障眼法,加上邵云岩本身也不是什么抛头露面的人,所以能够认出这位剑仙的,屈指可数。

邵云岩最后找到了一座酒肆,以术法敲了门,涟漪荡漾开来,开了门,邵云岩跨过门槛,铺子里边的生意,依然冷冷清清,除了自己,一个客人都没有。

在这残存的黄粱福地,喝上一杯忘忧酒。

几乎算是所有游历倒悬山的世外高人,都要做的一件事情。

老人坐在柜台后边打盹,柜台上搁放着一只碧玉诗文八宝鸟笼,里边的那只小黄雀,与老人一般打盹。

那个名叫许甲的年轻人瞧见了邵云岩,十分开心,主要是惦念着这位春幡斋主人的那串葫芦藤,所以在众多熟人酒客眼中,以惫懒著称的许甲今儿特别殷勤,赶紧搬了一坛酒放在桌上。许甲其实与邵云岩没打过交道,但是听说这位北俱芦洲出身的剑仙,早年刚到倒悬山那会儿,曾经慕名而来,来过这里饮酒,给不起酒钱,就用那根葫芦藤上的某枚养剑葫,与酒铺要了一坛酒,喝了个烂醉如泥。后来挣了钱,有些反悔,想要按照市价,以大把谷雨钱结账,掌柜没答应,邵剑仙约莫是与掌柜怄气,就再没来过铺子喝酒。

邵云岩站在那堵墙壁下,打量了几眼,笑道:“七八百年没来,竟然都快写满一堵墙了,铺子的生意这么好吗?”

许甲埋怨道:“人比人气死人,听说剑气长城有座酒铺,卖那粗劣酒水,才开张一年多,但是那些个无事牌,都快挂满三堵墙壁了。”

邵云岩与年轻伙计道了声歉,拎着那坛忘忧酒,坐回当年第一次来此喝酒的酒桌,倒了一碗酒,望向柜台那边,笑道:“掌柜,那串葫芦藤已经让一个小姑娘带去了北俱芦洲的水经山,再过十几年,那枚养剑葫就会瓜熟蒂落,到时候劳烦掌柜派人多走一趟了。关于这枚养剑葫的归属,我已经与水经山打过招呼,人露面,拿走葫芦,就这么简单。”

老人嗯了一声,睁开眼睛,瞥了眼许甲,“你去不去?”

许甲问道:“要是我离开铺子,刚好小姐回来,咋整?”

老人笑骂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个崽儿非要一棵树上吊死?我那闺女,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段没身段,脑子还拎不清,还早就心有所属,如何配得上你?”

许甲怒道:“我从小就在这里,见过几个女子?不喜欢小姐,能喜欢谁去?!喜欢你这个糟老头子啊?”

老人也不恼,闺女离家出走多年,铺子就一老一小,守着这么个冷清地儿,也就靠着自己弟子添些人气了,舍不得骂,骂重了,也闹个离家出走,铺子太亏本。

老人笑道:“那就更应该让你滚蛋了,去外边走走瞧瞧,真正好看的女子,让你挑花了眼。”

许甲点头道:“我也有些想念曹慈了,在北俱芦洲拿到了养剑葫,就去中土神洲找他。”

说到这里,许甲起身走到柜台那边,拎起鸟笼一阵晃荡,训斥道:“你个憨货,当年为何瞧不出那陈平安的武道根脚,喜欢病恹恹装死是吧?”

笼中黄雀,与那青冥天下三掌教陆沉的黄雀,是同种。

只不过一个测文运,一个测武运。

邵云岩笑道:“掌柜,有故事,可以说道说道?”

老人摆摆手,“喝你的酒,只把忘忧酒当寻常酒水喝的,糟蹋好东西,要不是看在那枚养剑葫的份上,我都不稀罕卖你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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