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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九章 我是东山啊【2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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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粒坐直身体,皱起眉头,想了半天,自顾自点头道:“下次可以答应。”

暖树嗑瓜子嗑得慢,就将自己身边的瓜子,轻轻推给大白鹅和小米粒一些。

崔东山与俩小姑娘聊着大天,同时一直分心想些小事。

世间事,重视归重视,可只要脉络在我手中蔓延,那就都是小事。

关于大渎封正灵源公、龙亭侯一事,中土文庙那边尚未发话,好像就只是默认而已。

封正大渎,已是浩然天下三千年未有之事了。

寻常一洲的世俗王朝皇帝君主,根本没资格插手此事,痴人做梦,当然只有中土文庙才可以。

但是瓜分龙宫洞天的三方势力,大源王朝崇玄署,浮萍剑湖,水龙宗,不约而同都极力促成此事,纷纷出钱出力出人,连那两座雄伟祠庙都给建造起来了,废话,灵源公和龙亭侯,可都算他们的半个自家人。哪怕以往关系一般,水运又做不得假,不但可以聚拢一洲水运入渎,更能够从大海之中汲取水运,尤其是后者,这等山上修士通天手段也难攫取的福缘造化,哪个不想借机分一杯羹,与那两座公侯祠庙沾沾光?

北俱芦洲的那位书院山长周密,对此非但没有排斥,反而手书两封寄往中土神洲,一封寄给文庙,一封寄给自己先生。大概想要说服文庙认可此事,让一位文庙副教主或是学宫大祭酒来此封正,封正大渎,哪怕是一位文庙陪祀圣贤都不太够。

只不过信上写了什么内容,崔东山又不是文庙副教主或是大祭酒,看不到,当然不知道具体写了什么。只能依循周密性情和一洲形势,猜个大概。

事实上,将北俱芦洲和宝瓶洲两洲衔接也好,封正济渎和齐渡两条大渎也罢,都是宝瓶洲逼着中土文庙去默认,不承认又能如何?

其中自家宝瓶洲的那条齐渡,是书简湖那位老人,负责封正仪式。

鸡汤老和尚,和商家范先生,一旁观礼。

这还只是摆在台面上,私底下,还有秘密返回宝瓶洲的李柳,以及与李柳隔水相望的阮秀。

杨家药铺那位青童天君,则让阮秀帮忙捎带一块匾额、让李柳捎带一副楹联,作为大渎祠庙的上梁礼。

“齐渎公祠”。

如沐春风,君子继往开来,当仁不让为天地立意。

静心得意,圣贤经世济民,文以载道开万世太平。

匾额与楹联皆集字而成,好似那位齐渎公亲笔手书。

大渎祠庙内,还悬挂了一块空白匾额,好像在等人题写文字。

可能会写天下迎春。可能会写我心光明。如今谁知道呢。

崔东山趴在桌上的瓜子壳堆里,有些百无聊赖,米剑仙怎么还不来叙旧啊,咱哥俩可是好友重逢啊,我很忙的,要珍惜光阴啊。

玉璞境剑仙咋了,就可以瞧不起只比你高一境的没出息朋友吗?

一袭青衫的米裕走到崖畔,笑容似乎不是那么自然。

米裕是真怕那个左大剑仙,准确说来,是敬畏皆有。至于眼前这个“不开口就很俊俏、一开口脑子有毛病”的白衣少年郎,则是让米裕心烦,是真烦。

当初在家乡城头上,老子醉卧云霞悠哉悠哉,谁也没去招惹不是?结果就是这家伙路过了,然后挖坑害的自己,使得左右第一次对本土剑修出剑,他米裕算是讨了半个头彩,毕竟左右没有真正对他出剑,瞧不起玉璞境的绣花枕头呗,还能如何,大剑仙岳青“运气不错”,挣着了后边的剩余半个。

所以米裕一开始发现崔东山上山后,就去山巅空荡荡的旧山神祠逛了遍,不曾想崔东山是真能聊,总躲着不合适,太刻意,何况以后落魄山开启镜花水月,挣那仙子姐妹们的神仙钱,米裕也挺想拉着这家伙一起。再说了,不打不相识嘛,如今是一家人了。不过米裕觉得自己还得悠着点,林君璧那么个聪明人儿,光是下了几场棋,就给崔东山坑得那么惨,米裕一个臭棋篓子,小心为妙。

陈暖树扯了扯周米粒的袖子,小米粒灵光乍现,告辞一声,陪着暖树姐姐打扫竹楼去,书桌上但凡有一粒灰尘趴着,就算她和暖树姐姐一起偷懒。

崔东山伸手示意米大剑仙落座,笑嘻嘻道:“米大剑仙,久仰久仰。”

米裕无奈落座,与那白衣少年面对面而坐,双方离着远些好。

崔东山一本正经道:“我是东山啊。”

米裕没好气道:“我们又不是不认识。”

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老子不算剑仙,好歹是剑修。天底下哪个剑修没点脾气。

“那咱哥俩就好好认识认识?”

崔东山以心声微笑道:“本命飞剑霞满天。跻身上五境之前,在下五境,偷摸出城厮杀六场,中五境尤其是元婴剑修时,出手最为狠辣,战功在同境剑修当中,位居第二,最敢舍生忘死,只因为此地敌对妖族,境界不会太高,哪怕置身于绝境,兄长米祜都能救之,兄弟都活。跻身玉璞境后,米裕厮杀风格骤然大变,畏畏缩缩,沦为家乡笑谈。事实则是只因为米裕一旦身陷死地,只会害得兄长先死,哪怕米祜比弟弟晚死,一样多半速死于下场大战,或者学那陶文、周澄之流剑仙,一生难受,生不如死。”

米裕双手攥拳在桌下,脸色铁青。

崔东山一手托腮,一手拨弄着瓜子,说道:“可不是我家先生与我说的。”

米裕冷笑道:“隐官大人,绝对不会如此无聊!”

崔东山脑袋一晃,换了一只手支起腮帮,“对嘛,我比较无聊,才会如此往别人的心头伤口倒酒。”

米裕说道:“不待见我就直说!”

崔东山摇头道:“恰恰相反,不敢说米裕在我心中,算什么给人冤枉了的英雄豪杰,却敢说剑修米裕,真真正正是个大活人。”

米裕很惫懒,但是在有些事上,很较真。

所以哪怕崔东山如此解释,米裕依旧火冒三丈,打又打不得,何况也未必真能打得过,骂又骂不得,那是肯定骂不过的。

加上如今双方身份,与当年迥异,更让米裕愈发憋屈。

崔东山笑了笑,“比较尴尬的一件事,是米祜资质太好,相较于弟弟,兄长练剑更早,境界更高,那么米裕到底何时才能真正施展手脚,出剑杀大妖呢?”

崔东山摇摇头,“没机会了。如今境界还低,毕竟玉璞境瓶颈哪里是那么好打破的,作为仅剩的香火,更死不得,不然如何连同师兄那份,一起挣个够本不亏再死?憋屈真憋屈,换成我是米剑仙,修心如我这般豁达的,说不定都要更憋屈啊。”

崔嵬在家乡剑气长城,曾与崔东山坦言一句,“凭什么我要死在这里”。

崔东山很认可。

而米裕此人,其实崔东山更认可,至于当年那场城头冲突,是米裕自己嘴欠,他崔东山不过是在小事上煽风点火,在大事上顺水推舟罢了。再说了,一个人,说几句气话又怎么了嘛,恩怨分明大丈夫。死在了战场上的岳青是如此,活下来的米裕也是一样如此。

米裕破天荒勃然大怒,死死盯住那个口无遮拦的少年,眼眶通红,沉声道:“崔东山,你给老子适可而止!”

崔东山举起双手,“好的好的,自家人说几句难听话,就受不了啦?以后等到宝瓶洲世道太平了,换成外人拿此事笑话你米裕,顺便笑话整座落魄山收破烂,米大剑仙岂不是每天都要故伎重演,忙着偷溜出去,下山跺人,跺得脑袋堆积成山,剑刃起卷子?”

米裕一身凌厉剑气,瞬间搅碎崖外一大片过客白云。

米裕也忘记了心声言语。

崔东山眯起眼,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别吓着暖树和小米粒。不然我打你半死。”

米裕剑气,崔东山只拦阻一半,崖外白云碎就碎,竹楼方向那边则一缕剑气都无。

米裕深呼吸一口气,立即收敛剑气,竟是强压下满腔怒火,不过依旧脸色阴沉。不过赶紧转过头,看到了二楼那边并排趴在栏杆上的俩小姑娘,米裕挤出一个笑脸,挥挥手,沙哑笑道:“闹着玩闹着玩,忙你们的去。”

崔东山说道:“人心有大不平,便会有难解大心结。你米裕只有这么个心结,我完全可以理解,如果只是一般朋友,我提也不提半个字,每次碰面,嘻嘻哈哈,你嗑瓜子我喝酒,多其乐融融。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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