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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跨洲渡船远游中土神洲,渡船属于南婆娑洲新建立没几年的龙象剑宗。
宗主齐廷济,一位曾经在剑气长城刻字的老剑仙。
首席首席供奉陆芝,据说还暂时兼任着掌律。她也是剑气长城曾经的十大巅峰剑仙之一。
此外还有倒悬山春幡斋的剑仙邵云岩,梅花园子的酡颜夫人,一起担任客卿。
此外齐廷济在不到十年内,收徒十八人,俱是中土神洲和南婆娑洲的剑仙胚子。被誉为十八剑子。
龙象剑宗传闻与皑皑洲刘氏,中土郁氏,都有生意往来,与南婆娑洲醇儒陈氏,更是关系非同寻常。
因为正是齐廷济,先为陈淳安护道出海,又是齐廷济,为陈淳安问剑一次。
浩然九洲,齐廷济先后出现在三洲战场,战功彪炳,举世瞩目。
还在那位扶摇洲本土飞升境大修士,名为刘蜕,若非齐廷济出剑阻拦一头王座大妖,估计名字就要与桐叶洲荀渊一样,被甲子帐刻在城头上了。刘蜕跌境为仙人之后,在流霞洲下宗的白瓷小洞天闭关养伤数年,据说此次也会出关参与议事,刘蜕对齐廷济,既感激,更佩服,山上有些小道消息,说刘蜕此次出关,除了文庙议事,还要主动要求担任龙象剑宗的客卿。
扶摇洲是小洲,山河版图仅仅比宝瓶洲略大,当初刘蜕成为飞升境,被誉为一桩“天荒解”,如果刘蜕当真以一个上宗宗主身份,担任别宗客卿,也会是浩然天下一件破天荒的事情。
这条渡船已经极为临近文庙一处名为问津渡的仙家渡口。
站在船头赏景的齐廷济,突然传令下去,让渡船放缓速度,作为礼敬文庙。
齐廷济虽然是一位当之无愧的“老剑仙”,却是极为俊美的年轻容貌。
也就是文庙尚未解禁山水邸报,不然光靠齐廷济这份气度,就要凭空多出一大拨女修仰慕者。
齐廷济,吴承霈,孙巨源,米裕,曾经被誉为剑气长城四大美男子。后来多出了个第五人,不过是那人自封的。
此刻有人与齐廷济并肩而立。
一位女子,身材高挑,一张脸庞,略显消瘦。
搁在一般人眼中,她站在齐廷济身边,就是三个字,不般配。
而她就是剑气长城的“倾城”绝色,女子大剑仙,陆芝。
齐廷济笑道:“落魄山观礼一趟,就让我宗多出了两位上五境客卿,我得感谢咱们那位隐官大人。不知道此次议事,这家伙到了没有。”
除了儒家圣贤,此次参与一旬后文庙议事的各路修士,被安置在文庙周边的四个地方,
问津渡之外,文庙临时开辟出三座暂设的仙家渡口,迎接浩然九洲的八方来客。
南婆娑洲,扶摇洲,桐叶洲,三洲修士,渡船就会在那南边的问津渡停岸,然后在一座名为泮水县的县城小镇落脚休歇,只是一处很寻常的县城,唯一的不寻常,大概就只是靠近中土文庙了。
不出意外的话,陈平安只要赶来议事,多半是在东边的临时渡口现身。
此次代表宝瓶洲参与议事的人物,有顶替大骊皇帝宋和露面的宋长镜,还有神诰宗天君祁真,以及云林姜氏家主。除了宋长镜是孑然一身,神诰宗和云林姜氏,都像龙象剑宗,各自带了一批弟子,虽然无法议事,只能在文庙周边游历,但如今文庙方圆千里之内,戒备森严,能够跟随渡船入驻某地,对于一般修士而言,已经是莫大荣幸。
陆芝直截了当道:“我知道你们双方之间,一直有算计,但是我希望宗主别忘记一件事,陈平安所有谋划,都是为了剑气长城好,没有私心。不是他刻意针对你,更不会刻意针对齐狩。不然他也不会建议邵云岩担任龙象剑宗的客卿。至于更多的,比如什么希望剑宗与落魄山同气连枝,缔结盟约之类的,我不奢望,而且我也不懂这里边的忌讳,擅长这些事情的,是你们。”
陆芝在剑气长城,也是这样的脾气。
她一向有话直说,要么有本事让她说好听的话,要么有本事让她别说难听话。
齐廷济微笑道:“陆先生请放心,我还不至于如此小家子气,更不会让自家的首席供奉难做人。”
陆芝难得有些笑意,凭栏远眺,缓缓道:“你们确实都很擅长入乡随俗,我就不成。”
陈平安在剑气长城,齐廷济在浩然天下。
齐廷济有些无奈,伸手轻拍栏杆,心声道:“弟子当中,我最看好的两位嫡传之一,竟然独独钦佩陈平安,还求我这个师父,只要她跻身了金丹,就帮她去隐官大人那边求一部皕剑仙谱,你说烦不烦人。”
这要怨那客卿邵云岩,吃饱了撑着,将那个年轻隐官,说成了世间少有的人物,关键是年轻英俊,偏又痴情专一。
小姑娘听了怎能不动心。
男子痴情,其实才是最大的风流。
毕竟在那剑气长城,关于二掌柜,有太多精彩故事可讲。
而邵云岩又居心不良,专挑好的说。
陆芝说道:“不用担心,那丫头长得太好看,真要遇见了陈平安,她会紧张得说不出话,陈平安更不会多说什么,到时候客套一句,就会两两无言,尴尬得后悔见面了。”
齐廷济大笑不已。
转头望向陆芝,齐廷济突然打趣道:“陆先生,我很好奇,怎样的豪杰,才能入你的眼?”
陆芝摇摇头,转移话题,“刘蜕真要担任剑宗客卿?”
齐廷济点头道:“都不知道如何婉拒,也烦。”
陆芝笑道:“这样的烦恼,罕见。”
齐廷济趴在栏杆上,轻声感慨道:“就这样在异乡安家了啊。”
陆芝默不作声,思绪飘远,回到了家乡,想起了很多旧人旧事。
一座酒铺的墙壁上,曾经悬着一块不曾署名的无事牌,写了那么句:陆芝其实不好看,但是腿长,中意很多年了,怎么也看不够。
虽然无事牌没有署名,但是字迹明显,大概那位剑修,其实也没想着刻意隐瞒身份。
有些远远的喜欢,总是忍不住要让人知道,才能甘心。
只是不等陆芝与那老色胚计较什么,那位每次喝酒都喜欢端碗蹲在路边的剑修,就在城外战死了。
除了那块无事牌,剑修其实一辈子也没跟陆芝说过几句话。所以世上再没谁知道,是太喜欢她,还是没那么喜欢。
剑气长城的最后几年,人人脚步匆匆,说走就走了。
曾经有个年轻掌柜,蹭着酒,偶尔喝多了酒,反而眼神愈发明亮,眉眼飞扬,说以后等他回了家乡,还要开一家酒铺,卖酒,卖阳春面,也卖火锅和臭豆腐,咱们剑气长城的人去那边,可以破例,可以打折,可以赊账。
有人问,赊账没啥意思,可不可以不还钱。年轻人笑着说,等你们去喝酒了再说。
有人再问,沽酒小娘,能不能多雇几个,水灵得能掐出水来。年轻二掌柜笑骂道,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酒铺,还得掌柜豁了性命不要,才能挣那么点辛苦钱。
哄然大笑。
在那尚未成为家乡的异乡,飞升城的那座酒铺还在,只是年轻掌柜不在了,曾经的剑修们也大多不在了。
邵云岩,酡颜夫人,带着几位齐廷济的嫡传弟子凑近过来。
面对那位既是宗主又是师父的男人,这些少年少女,十分敬畏,反而是对陆芝,反而显得亲近些。
一行人与齐廷济行礼过后,有个少年问道:“陆先生,能见着阿良,左右,宁姚,还有那个隐官吗?”
宁姚仗剑飞升浩然天下,龙象剑宗这边的年轻剑修,都是知道的。
陆芝摇头道:“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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