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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邺侯摇头道:“没来。文庙给兵家的名额有限,魏晋就把机会,主动让给了一个名叫许白的年轻人。”
阿良笑道:“那个绰号‘少年姜太公’的孩子?许仙?”
李邺侯轻轻点头。
阿良搓手道:“好家伙,容我与他切磋几盘,我就要赢得一个‘老年姜太公’的绰号了!与他这场对弈,堪称小彩云局,注定要名垂青史!”
李邺侯背靠栏杆,轻轻晃动蒲扇,看着那个跃跃欲试的汉子,中土神洲以后又要不消停了。
中土神洲有些仙家宗门的山水邸报,是真没半点风骨可言,什么浩然天下战绩最好的山上修士,中土神洲十大年轻俊彦,浩然天下十大最有女人缘的修士,无一例外,都有这个阿良。所幸这些山水邸报,往往销路不佳,估计也就是被人拿刀架脖子上了,只好硬着头皮,应付这个狗日的。
阿良望向那个名叫杀青的小矮子,后者只好抛出一壶自家的皎月酒。
阿良怒道:“杀青,亏得我传授过你几招绝世拳法,就一壶酒啊,你良心被嫩道人吃了?!”
也就是有外人在,不然李槐就要勒住阿良的脖子让他闭嘴了。
当年那次远游求学,李槐年纪最小,就经常骑在阿良脖子上,嚷着驾驾驾,晃着一双草鞋,让阿良跑快点。
那位以鬼魅之姿现世的十境武夫,只得又丢了两壶酒过去。黑虎掏心,海底捞月,猴子摘桃,呵呵,真是好拳法。
阿良挪动屁股,坐在那张古琴前,深呼吸呵一口气,缓缓抬起双手,突然抓起酒壶,抿了一口,突然打了个激灵,就跟鬼上身似的,开始抚琴,脑袋晃荡,歪来倒去,阿良自顾自陶醉其中。
一时间水榭气氛有些微妙。那些先前敲钟的小精怪,一个个捂住耳朵。
李槐实在受不了,关键是见那彩衣仙子脸色铁青,剑尖微颤,估计她随时都有可能出手,李槐赶紧咳嗽一声,阿良双手按住琴弦,转头疑惑道:“干嘛?”
李槐抬起一只手掌,抹了抹脖子,提醒你差不多就可以了,不然离开此地后,那就别怪我不念兄弟情谊。
阿良叹了口气,都是糙人,闻弦不知雅意。
阿良提起酒壶,嗅了嗅,问道:“桐叶洲那边?”
李邺侯说道:“玉圭宗新任宗主韦滢,武圣吴殳,就两人。吴殳是与南婆娑醇儒陈氏子弟,一起来的问津渡。”
阿良皱了皱眉头。
黄卷咬牙切齿道:“柳七这次也来了!”
阿良有些心虚,道:“我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啊。”
那个柳七,岁数大了些。又去了青冥天下,待在一个诗余福地不挪窝。
她恼火道:“那你当初有脸自称是柳七的至交好友?!”
阿良悻悻然,“当时醇酒美人明月夜,人酒月色三醉我,哪里扛得住,喝高了醉酒话,又当不得真的喽。”
她冷笑道:“我很期待这次议事,你遇见了柳七和苏子后,有脸没脸与两位前辈主动打招呼!”
皎月湖水官黄卷,最是仰慕那位柳七郎。
所以当年这个阿良第一次拜访秘境水府,汉子信誓旦旦说自己与那柳七是挚友,她就当真了。
她哪里能够想象,一位登门做客、还能与主人饮酒的山上仙师,会如此厚颜无耻?而且听说此人还是一位圣人后裔,天底下最读书人不过的读书人!
阿良赶紧找了个将功补过的法子,正色道:“黄卷姐姐,别着急生气,我认识一个年轻后生,人品,相貌,才学,半点不输柳七。有那‘远看依稀是阿良’的美誉!”
李槐踹了一脚阿良。
阿良疑惑道:“咋的,小舅子,要我把你介绍给黄卷姐姐啊?”
她一脸茫然,不知道阿良所说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李邺侯笑着解释道:“如果没有猜错,那个年轻人,是剑气长城的最后一任隐官。”
她立即肃然。
都懒得计较阿良的嘴里吐不出象牙了。
白也仗剑远游扶摇洲作为开篇,白帝城郑居中赶赴扶摇洲,一人收官一洲棋局。南婆娑洲醇儒陈淳安拦截刘叉。宝瓶洲中部战况。以及更早的战场,剑气长城持续多年的惨烈厮杀。
如今浩然的山巅修士,几乎人人都有过复盘推演。不管选择什么切入口,终究都绕不过剑气长城和宝瓶洲。对于那些横空出世的各方豪杰,各有各的看法,比如黄卷就很佩服一个外乡年轻人,能够在那剑气长城站稳脚跟不说,还担任了隐官。不但额外拖住了蛮荒天下的大军数年之久,关键是打仗更久,反而活人更多,最终帮助飞升城留下了更多的剑道种子。
只说这件事,就让她对那位素未蒙面的年轻隐官,忍不住要由衷敬佩几分。
因为浩然天下多出一两万人,与飞升城在第五座天下多出一两万人,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那个精悍汉子,好奇问道:“当年评选数座天下的年轻十人,年轻隐官那会儿就是山巅境武夫了?”
“没法子,我指点过那小子拳法,名师出高徒。”
阿良双指并拢,指了指自己双眼,“这就叫慧眼如炬!”
李槐咳嗽一声。
阿良立即心领神会,问道:“陈平安还没到吗?”
李邺侯摇摇头,“按照文庙那边的说法,陈平安游历北俱芦洲途中,误入夜航船,宁姚仗剑飞升浩然天下,凭借仙剑之间的牵引,才找到了那条渡船,只是在那之后她与陈平安,就都没消息传出来了。”
阿良伸出大拇指,抹了抹嘴角,收敛笑意,眼神深沉,“这就有点小麻烦了,很容易错过议事啊。”
李槐有些忧心忡忡,该不会辛苦奔波,结果到头来还见不着陈平安一面吧?
李槐小声道:“阿良,就没法子了?”
阿良摇摇头,“太难找,其它没啥。”
那条渡船,最擅长隐匿踪迹,极难寻见。
伏老夫子,曾经两次登上夜航船,他对于对于这条渡船的评价,褒贬皆有。老夫子还有过一个十分形象的比喻,相较于浩然天下,渡船在海上的游曳不定,就像寻常人家的屋子里边,有那么只蚊子,只要它不主动嗡嗡嗡乱叫,就很难寻见。
有人好奇询问,难道至圣先师和礼圣,也无法找到渡船行踪吗?
老夫子大笑不已,说了句,我本就是在说他们两位,是如何看待那条渡船的,至于寻常人,碰运气登船,凭学问下船。
有人侥幸登船又下船,事后感慨不已,说书到用处方恨少,早知道有这么条船,老子能把诸子百家书籍给翻烂喽。
在渡船上边,讲究机缘的互换,每一件东西,都是一座桥梁一座渡口,通关文牒,就是过客的学问,相当于手里攥着一笔买路钱。所以说一条夜航船,就像是天下学问的大道显化,而天底下学问最值钱的地方,就是这条渡船。
黄卷笑着将一位位女子娓娓道来,“青神山夫人,女子仙人葱蒨,一位百花福地命主花神……”
阿良置若罔闻,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李槐惊讶道:“阿良,你追求过这么多女子?你当是捞鱼啊,广撒网呢。”
阿良抬起双手,由下往上,捋过稀疏头发,“谁追谁还两说呢。”
李邺侯笑道:“除开东边渡口人太少,其余三地,泮水县城,鸳鸯渚,鳌头山,马上要举办三场雅集,三位发起人,分别是皑皑洲刘氏,郁泮水,百花福地花主。郁泮水主要是拉上了青神山夫人,还有与那位夫人同行的柳七曹组,所以声势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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