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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栗没动，只是皱着眉头问了一句，“干嘛？”
她不动，江词也没强求，他闭闭眼，深吸一口气，手按在轮椅扶手上，猛地一使劲，接着整个身躯都站了起来，只不过站得不稳，人有些摇晃。
段栗见状吓得一激灵，立马就要奔过去。
江词像是猜到了她的反应，咬着牙勒令，“你别动！”
段栗顿时被他这声有些严厉的叫喊定在原地。
“你别动，我过去。”江词抬头对她笑了笑，灯光落进他眼底，像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
得知自己还有站起来的机会时，江词其实并没有多开心。
他还能站起来，可他的父母却永远不能再活过来，有时他甚至都觉得是自己剥夺了父母的生命，他想如果他彻底断了腿，是不是父母就能在那场车祸中活下来。
这是无稽之谈，可他就是忍不住地钻牛角尖，一遍又一遍地怀疑，一次又一次的自我折磨。
开始治疗复健，是因为奶奶生了一场病，昏迷时还叫着他的名字，那时江词才猛然意识到，他已经失去了父母，不能再让年过半百的奶奶继续为他操劳担心。
而现在……
现在江词只感到庆幸。
幸好他选择了治疗，幸好他坚持了复健，所以现在他才能这样一步一步，慢慢走向喜欢的人。
江词走得很慢。
只不过几步路的距离，他却走得满头大汗，到段栗面前时，他嘴唇已然失去了全部血色。
“我抓住你了。”他拉住她的手，浅浅一笑。
见他摇摇晃晃单薄如纸的样子，段栗眼里满是心疼，“你干什么非要走过来！我可以过去的！你这样万一摔倒的话怎么办？”
“不会摔倒的。”江词笑着安慰她。
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拉入自己怀中，手掌半拢住她的脸，缓缓低头，“我只是想靠自己的双腿，走到你面前，吻一吻……”
你字消失在贴合的唇齿之间，一室旖旎。
——
对比临秋苑的暧昧氛围，何修远和白怜这边显然就不怎么温馨了。
因为何修远对于赌局的犹豫，从沈家别墅出来后，白怜就一个字都没有跟他说话，整个人显得冷漠无比。
“白怜！你说句话！你别这样好吗！”何修远从下车就追着她跑，见她一路走到门口，掏出钥匙开门，进去后反手就要锁门，他终于忍不住卡住了门。
“你想让我说什么？”白怜神情冰冷。
“说什么都行，你打我骂我也行，但你别不理我。”在段栗那里高高在上的施舍者，到了白怜这，却瞬间从施舍者变成了恳求者。
“打你骂你，我可没有这个资格。”白怜冷冷一笑。
“都是我的错，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我的错，是我误会了你，我喜欢你，我爱你！你给我一个机会补偿你好吗？”
当初他那么喜欢的人，却因为一时误会，折磨了她这么久，伤害她那么深，他什么都不求，只想好好地补偿她，让她开心快乐！
“喜欢我？爱我？”白怜笑出声，“何修远你哪来的脸说出这种话啊！你在和段栗有婚约的时候，就瞒着段栗和我纠缠，现在一边说着爱我，又一边对段栗恋恋不舍，你嘴里到底有没有过一句真话？”
“对段栗恋恋不舍？我怎么可能对她恋恋不舍！我爱得一直都是你！只有你！”何修远慌忙解释。
“是吗？那为什么今天段栗说要收回那些对你表达爱意的话，你会表现得那么犹豫？”想到那个场景，白怜就恨得牙痒痒。
“我……”
何修远想反驳，但一想到段栗绝情的模样，心中突然就梗得厉害。
“你什么？说不出话来了吧？何修远你要是真舍不得段栗，你就去找她，别在这一边和我玩深情，一边又在心里念着她！我嫌恶心！”
白怜尖叫着想关门，却在下一刻突然眼前发昏，接着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白怜！你怎么了！白怜！”
……
医院。
“谁是白怜的家属？”急救室外，医生拿着病历单问。
“我！”何修远立马奔过去，“我是她的……她的爱人。”
医生并没有在乎何修远的停顿，“病人患有慢性肾衰竭，目前肾脏已经失去了大半功能，暂时只能采用透析进行治疗，但透析并不能完全治好她。”
“怎……怎么会这样？”何修远倒退一步，满脸不可置信，“她怎么会肾衰竭？”
她还这么年轻，为什么会得肾衰竭这样的病？
“这就是你们家属的问题了，病人病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你们家属平时一点不对劲都没有察觉吗？”医生皱着眉头训斥。
何修远呆呆地摇头，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医生，你是医生，你肯定有办法救她的对不对，既然透析没有用，那肯定还有其他法子吧？”
医生叹口气，“最好的治疗方法，只能是给她做肾脏移植手术了。”
“那就做肾脏移植！只要能让她身体平安，花多少钱我都愿意做！”何修远紧紧抓住医生的手。
“肾脏移植不是你说想做就能做的，得看有没有匹配肾源，而且等待换肾的也不是只有你爱人。”医生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叹了口气，“最匹配的肾脏通常来自病患的兄弟姐妹，你可以让她的父母手足来试试。”
父母手足？
白怜并没有兄弟姐妹，她的烂赌鬼父亲早就死了，母亲也在前年离世，她孤苦伶仃，哪来的父母手足？
明明她是那么美好的人，可为什么却要遭遇这些？
何修远浑浑噩噩地走到病房门口，看在坐在病床上的白怜，他快速揉了揉脸，挤出一个笑后才进去，“白怜你醒了？饿不饿？我叫人买点吃的给你好不好？”
白怜像是魂游天外，半天才回过神来，她视线缓缓聚焦在何修远脸上，声音嘶哑，“何修远，医生说我得了肾衰竭，是不是真的？”
她知道了！
她已经知道了！
否认的话卡在喉咙，却怎么都说不出，下一秒，何修远看见白怜的眼里涌出眼泪，他赶紧快步走上前，心疼地搂住她，一遍又一遍地安慰。
白怜抓着他的领口，哽咽不止：“为什么？为什么啊？我为什么会得这样的病？我该怎么办？阿远我该怎么办啊？”
何修远紧紧搂住她，咬牙发誓，“没事的，医生说只要做肾脏移植你就没事了，无论如何，我一定会给你找到合适的肾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