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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葬完李萍的第二天,乔小盼就回到了学校。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再不就是坐在操场边发呆、愣神,似乎整个世界都随母亲消失了,在他眼里只有书本和风。
一开始,李发想让乔小盼去他那住,说乔福林过几天还要回柞树沟,那里的60万袋黑木耳需要他打理。可小盼说啥不去,就要住在家里。乔福林也想让他过去住,一是李发尚沉浸在丧女之痛中,他担心岳父这么大年纪容易出事;二是去到姥爷家住,离开和母亲生活了十几年的屋子,免得睹物思人愈发伤悲,无法自拔。乔小盼没说话,而是不屑地盯了乔福林一眼,抱起母亲照片走回屋子,将门反锁上了。
李萍走后,乔小盼仍然没有与乔福林和解的意思,这让乔福林突然一下子心里空空的,五脏六腑都被掏空的感觉,血液也被抽空了似的,就连心脏似乎也停止了跳动。他不知道该干什么,什么也提不起兴趣,懵懵懂懂,浑浑噩噩,浑身倦怠,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似乎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每天清晨,他早早起来,下楼买豆浆、油条,或者牛奶、馅儿饼,回来热好,等待儿子起床。乔小盼洗漱完毕,默默无言地坐到餐桌旁,父子二人心照不宣,小盼默默地吃饭,乔福林无言地看着他吃。自李萍去世后,小盼的饭量大增,似乎只有不断地咀嚼、吞咽,才能打破与父亲的隔膜与无法交流的尴尬,以及同处一室的窘境。
对于这种微妙的气氛,乔福林只有默默承受。他想这都是自己造成的,不仅彻底失去了妻子,还失去了儿子的心。但脑袋浑酱酱的又想不起来应该做啥,也不知道如何做,只有变着花样做好吃的,填饱儿子的胃。每每看着儿子旁若无人地狼吞虎咽,他的心似乎才能少许安稳、平静些,荒芜了的胸腔里,似乎重又响起心跳声。
直到有一天早上,当他把牛奶、面包、香肠和蔬菜水果沙拉摆在餐桌上,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儿子时,他才发现十几天时间儿子就像气吹起来似的,胖了一大圈,脸上的肉鼓鼓着,似乎嘴里含着什么。儿子的腰身也粗壮了,好像他一夜间长大了。
“你回柞树沟吧,”咀嚼着的儿子头也不抬地说,“我能照顾自己。”
这是十几天来儿子第一次开口说话,乔福林突然被这闷闷的声音吓了一跳,说:“没事,那边有人帮我照顾。”
儿子站起来,扯出一张纸巾擦掉嘴角的奶渍,说:“那是你自己的事,不过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放弃自己的事业照顾我,你就显得很伟大,我不领情。”说完他抓起身边的书包,上学去了。咣当一声门响,让乔福林心里一震,什么意思?小盼是什么意思?
时令进入四月初,灭菌菌袋该挪到地里打眼了,误了农时就误了收成。一天徐莲蝶给乔福林打来电话,说:“别人家已经开始打眼了,你再不回来雇人、雇车运菌袋,就要误事了。”
乔福林说:“莲蝶,你把我的菌包厂接下来吧,我不想干了。”
“什么?”徐莲蝶大吃一惊,说,“大林哥,嫂子去世我们也很难过,但再怎么难过,你也不能放弃自己的事业啊,这可是你费尽千辛万苦,十来年才奋斗出来的成果啊,咋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乔福林的声音郁郁寡欢,颓废而无生气,说:“我真不想干了,你接手吧,要不送给你了。”
徐莲蝶说:“你不干我也不接手,谁爱接手谁接,反正我不接。”
乔福林说:“那咋办啊,总不能看着60万袋半成品烂了吧?”
徐莲蝶跟他赌气,说:“烂不烂跟我有啥关系,又不是我家的黑木耳,我也没投钱。”
撂下电话,乔福林躺在上发上想睡一会儿,可他睡不着,翻来覆去耳边总回响起徐莲蝶的话,是啊,她现在光打眼器厂的事就够操心的了,哪有心思管自己的事呢?再说,她的打眼器一上市就供不应求,经济效益不比栽培黑木耳差,何苦接手自己的60万袋黑木耳,而操心费力呢?
于是,乔福林坐起来,拿过手机给赵毅打电话,让他带十几个人来打眼。赵毅正在家等他消息,说:“乔总,你再不来电话我就带人去南方打工了。”
乔福林听徐莲蝶说,今年雇工更加难,价格也上涨了许多。就跟赵毅说:“你放心,我还是市场价,别人涨多少我涨多少。”
赵毅似乎隐约听说了李萍的事,说:“兄弟你说这话是埋汰我,给你干了这么多年活,我们挣钱盖了大瓦房,娶了媳妇,都是托你的福,你家里有难了,我们不能趁火打劫,还是去年那个价。”
乔福林说:“一码归一码,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也到不了今天,你赶紧组织人来吧,工钱随行就市,还是管吃管住。”
赵毅就有些感动,说:“大兄弟,你是个仁义人啊,放心吧,我已把大伙组织好了,明天就出发,保准把活儿给你干的规规整整,不出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