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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面色铁青，也不顾仪态了，三步并两步地走到皇帝面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穆君昊皱眉抬手，原本喧闹的台上静了下来，他盯着白道远，意味深长：“白相，朕记得你的二女儿擅乐理，不如上来给母后弹一曲？”
白道远的目光这才从舞女身上收回，刚要称是，余光一瞥，侧边的席上只有孟萍一人，白晴烟已不在坐上，他面色一变，忙起来谢罪：“陛下，小女顽皮，此刻不在席上，请陛下恕罪，臣立刻去把她寻来。”
穆君昊颔首：“无妨，御花园路线繁复，皇后，你带些侍卫随他去找吧。”
孟萍脸色一变，刚要阻拦，但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低头继续默不作声了。
对面席位上的萧辰抬眼，若有所思地摩挲了几下手中的酒杯，轻拐了下一边还在吃鸡腿的萧桓山：“爹，别吃了，有热闹看。”
萧桓山头都不抬，塞了一嘴肉：“关咱什么事，这赶了几天路你不饿吗，还有精力看这些女人耍心眼的事？”
“哈，您清高，您不凑热闹，我看您不都猜到了么。”萧辰边给他倒酒边阴阳怪气，“我从小在边境守着男的长大，还不许我看看女人的热闹了？”
“臭小子，我说一句你顶一句是吧？”萧桓山一个鸡腿骨砸过去，被萧辰灵巧避开。
鸡骨落地，发出轻微响声。
穆君昊瞥了一眼他俩：“萧爱卿，你也陪着吧。”
萧桓山咽下肉，抹了把嘴站起来，踹了一边看热闹的萧辰一脚：“臭小子，安分待着你不干，走，去找找吧。”
白昭晚也默默站起来行礼：“太后娘娘，我随爹爹和皇后娘娘一起吧，找的毕竟是我的妹妹。”
太后点头：“去吧，好孩子。”
一行人告退，皇后急匆匆走在最前边，白道远萧桓山紧随其后，身后一大群精兵，白昭晚最不着急，也不好上去和长辈搭话，只跟在最后一晃一晃，权当饭后来散心的。
白昭晚自顾自走着，察觉到一股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回头，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一个青年：
“…世子殿下？”
“嗯。”萧辰收回目光，过了一会又开始盯着她。
白昭晚被这种探究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世子看我…是有什么事吗，是我哪里不合礼数？”
“嗯…嗯？哦，”萧辰回神，“我有点好奇，你这么好看为何要戴面纱？”
白昭晚从妖到人，挨了不少夸，这么纯真直白的可不常有，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只能脸上浮起一个让人挑不出毛病的笑来：“世子好生幽默，我未摘过面纱，便知道我的相貌了。
“只是京中不比关外豪迈，这等话语属实让昭晚难以担待了，希望世子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免得旁人误会。”
萧辰还想说什么，就被前方一记响亮的耳光声打断了，伴随而来的还有白道远怒极的骂声：
“不要脸的东西！”
白晴烟晕头转向地醒来，面色一变再变，虽计划是她和太子被发现，可她醒来的地方却是不对，怎么会是在寝宫外呢。
她余光看了眼一旁昏迷的男人，又看了眼白道远身后跟着的那群士兵，额头立刻冒出细密的汗珠。
可是此刻也由不得她多想了，白晴烟忙拢了拢凌乱的衣服，低头抽噎起来：“父亲…父亲，您要给女儿做主啊，女儿！…女儿被害，已无法做人了！”
白道远虽气她败坏门风，但细想来平日她也不是那种人，一听其中或许还有什么别的冤屈，立刻冷静下来，沉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闻御花园的花色花香都绝非宫外那些可比拟，女儿贪玩，原本是想出来瞧瞧的，也不知为何被人用帕子捂了嘴巴，接着后脑一痛，醒来便在这里了。”
皇后沉默了一会，只叫人把趴着的那名赤裸男子翻了过来，看清楚面容后语气稍缓：“你可知你身旁是何人？”
“不、不知…”白晴烟低下头。
“他是五皇子，静妃的孩子。”皇后语气中存了些许幸灾乐祸，还好不是太子，太子贵为嫡长子，未来储君，要娶也得娶白家嫡女那样的。
但有冤屈，又不能不查，皇后只能派人知会静妃一声，把穆泽先抬到屋里去：“去查吧，给静妃和老五一个交代。”
只字未提白晴烟。
白晴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还是咬咬牙，拼了。
白昭晚在一群士兵后垫着脚看戏，萧辰有些好奇地歪头：“是你妹妹，你为何会是这幅看戏的模样？”
“世子殿下说笑了，当今皇上圣明，定能还妹妹一个公道，无需昭晚担心。”白昭晚捂嘴轻轻一笑。
“对了，我…我晕过去之前，好像…好像闻到了那帕子上有种香味…是…”
白晴烟支支吾吾，瞥了远远站着的白昭晚一眼。
故作茫然地眨了眨眼，白昭晚似是看不懂她的意思。
“你且说便是，不用畏首畏尾。”皇后余光已看到不远处明黄色的身影，“皇宫中容不得这种暗害，尤其是今儿是太后寿辰，待本宫查出，必将严罚。”
此时皇上听了消息，借了个由头也离席寻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乐得看热闹的宝贵妃。
白晴烟再怎么聪慧，此刻也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孟萍虽能靠这些许手段在后宅之中混得风生水起，但毕竟比不过深宫之中脱颖而出站在这里的众人，宝贵妃自是一眼便看出了端倪，看两人的眼神都变了一些。
拼了！
看着皇帝靠近，白晴烟咬牙低头，生生挤出了几滴泪来：“那帕子上除了刺鼻的药味儿，还有姐姐常用的檀香…”众人一片哗然，目光都投向了一旁站着的白昭晚。
“檀香素雅，用此香的光是在座就不少于三人，你又如何确定是你姐姐的香？”皇后收回探究的目光，皱眉问。
“启禀陛下，姐姐平日里用的檀香中还添了些桂花，因此格外特殊，一闻便知。”白晴烟埋着头跪在地上。
“…好像是有股桂花味儿。”萧辰猛地凑到白昭晚发尾闻了闻。
白昭晚被这突然的动作吓得一激灵：“世子自重。”
“臭小子，找揍？”萧桓山眉毛一竖，三步并两步迈过去，狠狠给了萧辰一脚。萧辰脸一皱，吃痛后退。皇帝见状一乐，又碍于君威硬生生忍了回去。
几人动作间，一个小太监猛地扑出来，涕泗横流一个劲儿的磕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你且说来，是什么罪？”穆君昊收了笑意挑眉，今日这唱念俱佳的戏份可真是不差于御花园里的歌舞。
“奴才见着了白家大小姐，她给了奴才一锭银子和一方帕子，说要戏耍一下这位小姐，奴才寻思着姐妹之间开开玩笑，便应允了。
奴才把她弄晕后就放在假山这里了，可当时五皇子还不在这里呢！…”
“昭晚，你说呢？”穆君昊懒洋洋一抬眼，看着一边不知所措的她，语气并没有什么很大的波动。
倒是白道远先激动起来了，怒气冲冲走过去，扬手便给了白昭晚一巴掌。
“啪”地一声，回荡在原本就安静的院里。
白道远宣泄般，掌劲直接把挂在耳上的轻纱珍珠串扯断，珍珠落地，轻纱也打了几转落在了地上。
场上只有珍珠落地的噼啪声，和未见过白昭晚相貌的人的隐约抽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