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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贺的读书涯逐渐上正轨, 在沈聿的悉心“规劝”下,他终于能安安分分的在书斋里上课了,也终于窗户上房顶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经过短短几日的“磨合”, 荣贺发现沈师傅并没有多么严厉, 他像之前几位师傅样, 把他困在书房里枯枯坐上一整,每半个时辰会让他出去玩一会儿,也单是让他背书识字,还会讲一些有趣的典故。 闲暇时还会教他一些简单的拳脚, 教他挽剑花,教他投壶的要领…… 某日上课之前,荣贺经意说了一句:“做沈师傅的儿子一定很幸福吧。” 沈聿但语,转而劝祁王, 闲暇时候带世子出去一。 祁王用上朝,能干政,除了祭、祭祖、祭社稷的时候去充一下人头,多数时候在府里待着, 闲暇的时候其实很多, 没心情是真的。 沈聿这样一说,他才发现自己几乎从没想过带荣贺出去玩一玩, 逛一逛, 甚至在府里, 父子俩也极单独相处, 越是此, 荣贺对他的误解就越深。 因此傍晚, 祁王来荣贺的寝殿,背着手溜达进去, 发现荣贺在看书,他手里的书祁王从未见过,可以拆成卡片,上头画着活灵活现的人物,颇为有趣。 “这是什么?”祁王奇的问。 荣贺也说上来。 跟着他的刘伴伴道:“回殿下,是沈师傅拿来的,叫‘蒙学卡’,说是沈师傅给儿子开蒙时所画,后来被书商刻印成这种册子,在地时兴来,今江南一带的孩子在用它开蒙。” 江南一带造纸业、制墨业发达,为出版业提供了良的条件,出现一些北方没有见过的读物并稀奇,稀奇的是它用图文并茂的方式为儿童开蒙。 “有意思。”祁王一页一页的翻看,鼓励荣贺道:“父王十六岁才出阁读书,浑浑噩噩蹉跎了许多岁月,你比父王时了太多,要跟着师傅学,知道吗?” 荣贺点点头:“知道了,父王。” 经过上次的事,加上沈聿的引导,荣贺懂事了,让祁王感到十分欣慰。 “下个月万福寺有庙会,父王带你出去逛逛。”祁王道。 荣贺呆住,仿佛到了什么旷古奇闻,西湖水干雷峰塔倒的级别。 祁王见他这样,愈发心酸,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离开了世子所。 …… 回到寝殿,祁王兴冲冲的对王妃说:“沈师傅教导孩子很用心嘛。” “用心倒是用心。”王妃身,从宫人手中接过一笼温热的暖炉递给祁王,祁王畏寒,一到深秋就开始手脚冰凉。 “就是严厉了些,底下人说,日他让荣贺待在树上,背完书就许下来,还有一次,到未时才让世子用午膳。” 王妃虽是亲娘,到底还是心软,看惯沈聿这样对待世子。 “严师出高徒。”祁王整以暇的理了理袖:“他自己爬到树上,难成沈师傅会把他吊上去?未时用午膳,也是因为功课没有做完,孩子饿一个时辰没什么的,以后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祁王妃应下:“是,殿下。” 祁王其实也心疼,可他心再软,也知道这个儿子对于祁王府来说意味着什么,一味地纵容溺爱只会害了他,也会害了整个王府。 …… 九月初一,宫里照例要吃花糕,并赏赐百官食糕。 怀安跟着老爹在翰林院尝到了宫里赐下的花糕,其实就是在糕上放枣、栗子,星星点点,再配以蜂蜜,味道还可以,但老爹让他多吃,怕吃多了积食消化,反而让他多吃发面的糕点。 临近重阳,家家户户开始糟瓜茄、晒冬衣,准备迎接冬日的到来。隔壁的宅子在许澜雷厉风行的监工督促下工期提前了,已经到了收尾工作。 到时院墙打通,做一道月亮门。他们现在的院子腾出来给二房沈录一家居住,他们夫妻带着怀安和芃姐儿住进隔壁正院,老太太的院子植以假山花木,修竹百竿,中间用卵石铺设成曲径,幽静雅致,是江南民居的风格,怀铭明年秋闱,秋闱之后也要议亲,因此也分到了独立的院儿,以备日后成婚之用。 这些事并需要沈聿过问,换言之,沈聿压根也擅长,过问擅长的事叫做指手画脚,他才敢对妻子指手画脚呢。 曾繁升任国子监祭酒,沈聿兼任司业,谢彦开代替曾繁接任王府讲官
。 这一人事变动令祁王有些无所适从。为了避嫌,京官能随意结交亲王,曾繁一直是他亲近和信任的师傅,一旦离开王府,就几乎会再有什么动了。 在谢彦开是个乐派,为人豁达纯粹,学问,每遇祁王心情烦郁,能开解一二。 祁王也终于意识到沈师傅的注意力压根在自己满屋子的赝品上,与之相处也就自然多了。 九月初九,重阳有隆师的习俗。祁王请沈聿、谢彦开及另两位侍讲官员到祁王府,吃迎霜兔,饮菊花酒。 菜酒,桌上的话题却有些沉重,京畿的旱灾仅仅过去两个月,中州、海岱两省多个州县发水灾,地方官员上书请旨赈灾,内阁敢票拟,上呈御览。 祁王眉头紧锁:“近几年是怎么了?旱涝灾祸频仍,莫非真的上示警,除了奸臣?” 沈聿劝道:“殿下必忧虑,国朝幅员辽阔,可能是风调雨顺的,要紧的是处置得,至灵涂炭、激民变。” 说赈灾,祁王嘴角挂一丝苦,一酒迅速饮下,喝得有些急,呛得直咳嗽。 吴琦的贪婪是人尽皆知的,类似这样的赈灾款,保守估计要被他刮去一半,再与下面层层分赃。祁王到了这个年纪,自然懂得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可是吴家父子把持朝政,将这池子水搅得浑浊的透进一点光,就太过分了。 祁王是真正的厚道人,节义的忠臣,痛苦的孝子。他的厚道常被皇帝嫌弃,视为愚钝,难大任。可他既难改秉性,无权干政,这就令他更加痛苦。 孟公公忙为祁王拍背,众人也是一力规劝,忧愁伤身,让他宽心一些。 唯有沈聿执着酒杯语,上个月底,察院各省巡按御史相继出巡,郑阁老打磨多年的刀,已经悄悄的悬在了吴琦头顶,只是吴琦敛财已经到了一种癫狂的状态,并未察觉罢了。 郑阁老的计划里没有沈聿,沈聿唯一的任务,就是在即将到来的巨变之中保住祁王。 大亓,万籁俱寂,风雨欲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午后谢彦开先回翰林院,沈聿托他帮忙看着点怀安,自己则留在王府给荣贺上课。 但他到申时就提前给荣贺下了课,转而去正殿祁王告假。九九端阳,他也要“隆师”,带礼物去郑阁老府上看望老师。 祁王虽喜郑阁老的为人,但他一体念下情,官场师父子,倒也十分理解,神色和悦的说:“应该的,沈师傅去罢。” 沈聿遂乘轿回到翰林院接儿子,一进署堂,直接傻了眼。 只见庭院里聚了些个修撰、编修、待诏,连带这一科的庶吉士,三三两两的聚在一闲聊。 邹应棠、曾繁在,沈聿是真正掌事的二把手,见此场景怎能愠怒。 这是要干嘛?聚众闹事吗?想混了? 他提襟跨过门槛,进院中,到一串孩童清脆的声。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寻声看去,只见他的儿子沈怀安被谢彦开扛在肩头,挎着个篮子正在摘石榴,其他人显然没闲着,柿子、冬枣在墙根下摆了几筐。 沈聿抄手在门边站了半,居然没人发现他,怪尴尬的,只重重的咳了一声。 众人倒吸冷,慌忙回头,见是沈学士,纷纷站行礼拜见。 “嚯,大丰收啊。”沈聿面色善。 除了谢彦开、陆显,余下众人无噤若寒蝉。 谢彦开将怀安放到地上,指望这孩子跑去找他爹,缓解一下这肃杀的氛,结果怀安捧着个篮子直往他身后躲——开什么玩,老爹了揍得是他们! “这孩子……也忒怂了。”谢彦开尴尬的,上前解释道:“明翰,今日重阳,他们到前面来谢师,赶巧我带着孩子在头摘枣……” 沈聿无语到了极点,就知道此人靠住,这么大岁数带着孩子胡闹,还聚一帮同僚庶常一胡闹,翰林院是什么地方? 到一个家里、一个衙门,大到一个朝廷,有人唱红脸,就得有人唱白脸。 谢彦开的人设显然已经崩塌了,沈聿只能板着脸训斥:“翰林院乃是详正文书、谘议政事、为国选才、储才之所。诸位严谨自持、守正端方、明正理政治学之态度,怎能在衙中公然嬉戏?” 说到这里,沈聿顿
了顿,严厉的目光扫过众人:所幸没有人看到,否则参你们一个失仪,整个翰林院要跟着吃挂落。 院内众人无噤若寒蝉,惴惴安。 沈聿见震慑的效果达到了,才放过他们:“散去吧,下为例。” 众人释重负,朝他深施一礼,才各回值房。 怀安吞了唾沫,混在人群里,鬼鬼祟祟的跟着谢彦开往里。 “沈怀安。”沈聿一眼就盯着了他:“你过来。” 怀安像个受惊的鸵鸟,往谢彦开和陆显并行的夹缝里一塞。 谢彦开忙将他揽在怀里:“明翰,算了,把孩子吓到了。” 沈聿无奈道:“他没么容易被吓到。” 陆显也劝:“有什么话屋里去说吧。” …… 回到值房内,父子俩四目相对,一个试图用目光让对方无地自容,一个试图用目光证明自己已经无地自容了。 谢彦开和陆显一人一句的插科打诨,希望沈聿开恩放过这可怜的孩子。 沈聿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把两位老状元收入“麾下”的,更知道他是何调动整个翰林院的官员学,把里里的树薅秃了的。 怀安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爹,这些果子搁在这儿也是浪费,要我受累一下,把它们分了吧?” 沈聿简直要掐人中了。 他今但管着庶常馆几十名庶吉,还分管国子监两个堂的监,更用说祁王府还有个世子,零零总总几百名学,一个儿子让他头疼。 难成真应了句:桃李满下,家里结苦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