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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上，不管是下夜班的还是上早班或者常白班的，都看到了厂门口的小摊子。
摊子非常简陋，就是一张席子。
席子上面摆满红色的东西。
两个嘴唇上刚长出绒毛的少年坐在小板凳上，冻得脸通红。
摊子旁边，放着一辆三轮车。
三轮车上放着一床棉被，应该是两个少年用来取暖的。
今年是改开第二年。
摆摊还是件稀罕事。
眼见厂门口竟然有个摊子，大家极为好奇。
走近一瞧，全是春联对子。
“一张对子，配两个门对，一共五毛钱。如果不要门对，也可以挑两个福带回家。”
虞风热情的介绍，“买一幅吧，我们这里比百货大楼比咱们厂商店便宜多了。去年他们卖到八毛一对，我们还送福。”
去年确实是一幅对子卖八毛，还不包括福字。
春联这种东西，一年也就是花一回钱。
不管贵便宜，都得买。
现在的红纸，一般的九分钱一张，上档次好一点的每张一毛二。
自己买红纸裁开写，也得花个两三毛。
今年虞风卖五毛，又送福字，确实算得上便宜了。
又听到虞风口口声声的送福，大家都想讨个好彩头。
有人就掏出钱：“我要送门对的。”
“好嘞，你看看这副对子咋样？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虞风展开一幅对子。
“可以可以，这个可以。”
虞风又选了一个门对：“天下大治，安定团结。”
买春联的人笑：“好！”
第一笔生意就做成了。
眼见有人买过春联，其他的人跃跃欲试。
大家已经十多年没在地摊上买过东西了，都是去百货大楼或者商场或者代销点，一时间都觉得新鲜。
到底是万人大厂，每次上下班的人数都超过千人。
买的人太多，忙得虞风和刘虎满头大汗。
等到买春联的人渐渐少了，才喘上口气。
刘虎顾不得喘气，低头数摊子上剩下的春联数量。
他们进了多少春联，摆出来多少，剩下多少。
只要一算就知道。
算完后，不由得咂舌：“妈呀，这一早上，咱们就卖了五十……？”
说到这里，他猛地警觉，忙捂住嘴。
虞风笑了起来：“这才哪跟哪呢，咱们再卖几天，说不定能一人搞辆自行车，你不是老早就想买辆自行车吗？”
一提起自行车，刘虎笑弯了眼：“早就想买辆了。我家就只有我大哥才有一辆，平时都不肯让我碰。”
“以后好好干，啥都会有的。”虞风抿唇笑。
在厂里做职工固然是旱涝保收，却只能拿死工资。
再过十几年还要面临下岗潮。
不如趁着改开，把钱赚到手。
钱在手，心不慌。
中午用暖瓶里的开水把饭盒里的冷饭泡热，两人胡乱吃了点。
冷得很，也不敢休息。
就裹着被子在摊子附近又蹦又跳，积攒热量。
一转眼就到了下午两点，常白班的下午班开始了。
常白班，也被称之为行政班，上午11点半下班，下午两点半上班，五点多下班。
常白班的人中午会回家吃饭，不在食堂吃饭。
这些人上午得了信后，又打听到价格确实便宜，便回家拿了钱，利用上班的时间买春联。
等到下午四点，中班的来上班的，早班的下班。
到下午五六点，又是一轮常白班下班的。
虞风和刘虎忙得不开可交。
“明天再来摆摊的时候，一定要带个暖水袋。”天快黑时，刘虎一边收摊一边嘀咕。
实在是太忙了，忙得他们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也不敢多喝水，身上没点热气，冷得发抖。
收完了摊，把东西都收上三轮车，虞风冲着刘虎使了个眼色，“去保卫科。”
“去保卫科做啥？”刘虎不解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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