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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坐在桌子后面，细声细气的和几个老太太说话。
“这布咋不能用？做个内衣裤头啥的，贴身穿舒服。”
一个老太太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不要棉绸了：“我要点棉布好了。”
“这里最便宜的棉布是两毛四，最高的七八毛，你要哪种？”见她们不要棉绸，姥姥继续介绍。
“棉布上面都有棉结头，做衣服穿有点扎人。”另一个老太太也开始搞价，“便宜点，我们就要了。”
姥姥只是笑：“我们开展销会的明码标价，该是多少就是多少，不能便宜。”
这时，又有个中年妇女挤进来，先看棉布，看到棉布价格后眼神黯淡了一下。
然后眼睛落到那匹棉绸上面，眼睛顿时一亮：“这咋这么便宜？五分钱一米？”
见到生意来了，姥姥笑了起来：“这布不太好，水泄稀烂的，但拿回家剪剪裁裁，做内衣很好。一米五分，十米才五毛。能给一家老小都做套。”
问棉绸布料的中年妇女穿得破旧，一看就是家庭条件不太好的。
她摸了摸扣子，扣子上面挂个小布包塞在衣服里，有几块钱，是她刚把青菜和鸡蛋卖到供销社换来的。
她不知道公社在开展销会，也是凑巧今天来卖鸡蛋。
到门口问了问，发现门票不要钱，讨了一张叫号票就进来了。
这会听到十米才五毛，有些心动了。
姥姥又指着旁边的桌子：“那里有假领子。”
中年妇女又去看假领子，假领子下边的地方有破洞，但价格很便宜，才两块三。
有几个人正挑选着，希望能找到破损不太严重的。
回家衬块白布一缝，从领口看也是板板正正的。
中年妇女先过去挑了个假领子，然后指着棉绸布料，豪迈无比：“给我拿一匹。”
“好嘞。”姥姥搬不动，指使旁边的人搬出来一匹，一边写收据一边夸中年妇女眼光好。
“这匹布带回家，能裁出好几套衣服。”
交了钱，中年妇女也不再去看其他的东西，扛着布回家。
脸上全是笑容。
布匹很烂，却是她唯一能买得起的东西。
脱线的地方也不用裁掉，回家找块绣棚子一点一点用线补起来。
一家老小就都有衣服穿了。
路上的人看到她扛着一匹布回去，都用羡慕和惊奇的目光看着她。
还有人上前打听，“这布在哪买的？”
“展销会，才五分一米，可便宜了。”她从来没被这么多人打过招呼，一时间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等到问的人多了，她才慢慢自在。
越往前走，问的人就越多，她的腰板越硬。
“咱也是买得起一匹布的人了……”
不管好赖，这到底是一匹布！
中年妇女笑着，朝家里走去。
越走越有劲。
她回家了，展销会的热闹还在继续着。
每个摊位前都围满了，几个维修桌子旁，站满了询问的人。
怕打扰到维修师傅们，桌子旁放了一个很大的醒目招牌：禁止与维修师傅东拉西扯。
维修桌旁，乌重飞负责接待。
他是个老实巴交的人，还从来没和这么多人说过话。
一时间急得满头都是汗。
“不要钱，确实不要钱。你把家里的东西带过来，能修就帮你填个单子，不能修你还带回去。”
“对，今天的叫号票，明天还能进场，不用重复领。”
“等修完后，凭着叫号票来领东西。”
“我们还惦记你那点东西？不可能贪你东西不还的。”
“啥？表？我们没人会修表的。”
“生产队的喇叭？等会，我问下……行，可以修的。”
“换零件你拿个零件钱，不换零件一分钱都不要。”
一上午，大表哥乌重飞都没停，说得口干舌燥，嗓子都快冒烟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人流量才渐渐减少。
把公社大门关上，开始吃饭。
虞风找人做了大锅饭，蒸了馒头。
菜就一人一碗，馒头随便吃。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像这样大白面馒头随便吃的事情，是挺少的。
更别提碗里还有肥肉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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