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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举头三尺有神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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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雾的虚空中,猛然炸裂出各种声音-哭叫声,如气体团团围住胡婧泽,让她震耳欲聋-

“我爸爸是被你害死的!如果你不让他上树摘果子,他就不会摔下来!!”

--凄厉惨叫的女声,抓耳挠心。

“是你害死了我妈妈,是你,你为什么要开车走那条路?如果你不走那条路,我妈妈就不会死!!不会死!!你就是凶手!!”

--抓耳挠腮的撕裂痛哭,歇斯底里的呐喊在咆哮。

“你非要嫁给那个男的吗?!!啊?美琳!!你爷爷在病床上死不瞑目啊!!你给我滚,我们邹家没有你这个人!!我邹士堡没有你这个女儿!!你给我滚出周家,跟那个小子想去哪去哪儿,这辈子你别进周家的门,我的脸都没了!!!”

--脸红脖子粗的中年男人气的青筋暴起,咬着牙攥着拳头,恨不得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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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哭喊声在胡婧泽耳边此起彼伏,碎碎念念,如一个个小虫子在脑子里钻啊钻,啃噬着脑细胞,让胡婧泽头疼欲裂,抱着太阳穴,在地上蜷缩着身子。

“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我不听!!不听!”。胡婧泽痛苦地在地上打滚着翻着身子。

白雾虚空中,朗朗声音再次传来。

“这世间的死法千千万万,人终有一死,或死于自己,或死于他人,刚刚你听的这些,都可以归类于‘意外之死’。”

胡婧泽蜷着身子,泪流满面,嘴里呢喃着,“我不信,我爸爸不是意外死的,是你羽化渡劫,大暴雨导致交通瘫痪······”

胡婧泽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呢喃地喃喃自语,反复念着,就像抓住一棵救命稻草。在这个时候,她必须要有一个执念,一个愤恨的对象。

“孽徒,还是执迷不悟。那就让你看看你爸爸真正的死因吧。”

虚空的白雾中,朗朗声音带着恨其不争的语气,声音一消,白雾豁然聚拢在一起,雪白绵密的团块上,开始闪现各种画面。

胡婧泽身子还躺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扭着头猩红着眼,舍不得地看着那些影像,影像里的爸爸都是超脱胡婧泽的记忆的。

第一幕-

是胡婧泽刚出生的时候,胡妈妈患上产后抑郁,整日整日地在床上以泪洗面郁郁寡欢,那个时候强势的奶奶隔三岔五就会膈应几句,她觉得胡妈妈是装的,谁没有生过孩子?怎么她就怎么矫情?肯定是装的。

胡妈妈急火攻心越辩解越无力,产后抑郁情绪袭来,整个人瘦的不得了,开始想要寻思,还差点掐死襁褓中的胡婧泽。

胡爸爸两头受气,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只能硬生生在这两个女人面前憋着,有力无处使,一个是自己的母亲,一个是自己的妻子,且为之奈何?

影像定格在胡爸爸憋着气看向天空的侧脸,接着无限拉扯,直至照射进胡爸爸的大脑的褶皱沟壑,透过大脑皮层,里面的血管在奋力地跳动着,血液快速的流淌着,仅仅是看着,就让人看到一股无处发泄的急躁。

胡婧泽看的心里空了一拍,从那个时候起,就为爸爸的脑部疾病埋下了祸根吗?

影像看的完全是上帝视角,像电影大片的幕后上帝,将一切赤裸裸血淋淋的揭开。

白雾团块上又开始飞速闪现画面,胡爸爸带着胡妈妈求医问药,甚至去拜大神,遭受了无数的白眼,一开始胡爸爸还会年少轻狂跟人吵起来甚至打起来,后面变得沉默,再后来变得即使别人说嘲讽的话,胡爸爸也会装作听不见的挂着笑。

胡婧泽看的呼吸都疼,原来年少轻狂的父亲,冲动鲁莽的爸爸,是这样一点点被生活打压下去,磨去了棱角的。

那个时候,村里闲言碎语,都说胡妈妈被魔鬼附身了,少不得撇嘴拉舌的议论纷纷。

而胡爸爸一直守在胡妈妈旁边,陪着她熬过那段抑郁的时光。

简短的文字根本表达不出那种绝望,只有抑郁的人一起生活过,才懂那种生活是多么的歇斯底里。抑郁的人有时候一整天都不讲话,一不留神ta可能就会寻思了。又有的时候很昂奋,眼镜泛着兴奋狂躁的光一直讲话一直讲,你还不能不听。情绪反复无常,有时候好好的,一句话就触动了某个机关一样,抑郁又复发了。

那种生活真的是绝望的,可以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你不知道下一刻,这个家会乱成什么样子,抑郁的人随时都有寻思的念头,你要时时刻刻紧盯着,这是巨大的精神消耗。

胡爸爸舍不得把胡妈妈送去精神医院,觉得那里一股消毒水味儿,一点不好。之前胡妈妈就抱怨讨厌医院的味道。

在胡爸爸的精心护理下,胡妈妈病情好转,思维基本上正常了,抑郁的念头渐渐消失。

没人知道,在这背后,胡爸爸究竟隐忍了多少。

一幕幕胡爸爸找个地儿独自抽烟,满脸憔悴的看着天空的场景,播放在白雾团块上,铺天盖地的席卷着胡婧泽,然而这不过是爸爸承受压力的小部分,就已经让胡婧泽喘不过来气儿。

第二幕-

胡婧泽七岁那年,胡妈妈跑到奶奶那儿去看女儿,结果受到刺激,躁郁症复发,差点把胡婧泽溺死在水缸里。

日子一下子又回到当初,胡爸爸猩红着眼睛,带着胡妈妈去医院治疗,忍受她病情复发的黑暗情绪。

久病成医,胡爸爸也成了半个小专家,只对于妻子这个病人而言。要不是当初对于医学知识理解不够,觉得胡妈妈产后抑郁就是不开心,最后发展成了躁郁症。

胡爸爸对小小的胡婧泽充满了愧疚,对妻子又是满眼的心疼。他只把过错归咎于自己身上,日复一日的鞭笞凌迟自己的心灵。

这个时候,胡爸爸的脑部血管里,就已经出现少量淤血了。

当然,这也是白雾团块上闪现的上帝视角,老人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冥冥之中有着某种比人类更高级的智慧生物在监管着人类的发展,让善与恶保持一定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