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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躲引产小兰险丧命,别渡口春梅表心迹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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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广后按照乡风,三朝洗礼买了些菜,请忠仁兄弟妯娌吃饭喝酒。席间,少不了谈起程铜匠,忠仁借着酒兴,拍了桌子,说道:欺负赵家没人了,去他家看看。遂领着几个兄弟并广后大爷去了程家。程家见赵家来了这么多人,气势汹汹,吓得战战兢兢,没容程铜匠开口,忠仁厉声说道:第一,你要我家妹妹呢,马上去把她娘儿俩带回来,并且以后不准有半点虐待她,如若还像以前一样待我妹妹,当心你家屋脊子。第二,你要是不想要她娘儿俩,回句话,我们立马走人,明天就叫小兰同你离婚,我家妹妹三十才出头,你今天离了,明天就有人跑上门,庄子上光棍堂多呢,随便挑一个都比你强,当初她真是瞎了眼了,嫁给你这脬怂。忠志也说道:接回来以后不准再提到让她为你家生孙子之类的话,这么多年为生这几个侠子,把我们家妹妹折腾什么样子了?程铜匠唯唯诺诺,说道:我马上去接她回来,以后保证不敢再推板她,如若做不到,要剁要剐随几个舅嗲嗲。程家妈妈吓得拱在房间里不敢出来,程老头儿刚满脸堆着难堪的笑,忙着赔不是:马上就叫他去接,以后也不让媳妇再养了,就把五个女侠子养大。

叔侄们回来的路上,忠仁抱怨广后叔:小兰在他们家受这么大罪,没听你说过的。广后一脸委屈,说道:我也不晓得唉,她回家从没报过苦。忠志道:她肯定觉得没脸面,自己谈的,受再大的罪,牙打掉得了往肚里咽。忠仁道:我要是早晓得程家这样待她,早就过来发着他家了,也不至于到现在。

程铜匠当天下午便把黄小兰接回家。第二天,大队干部们便上门,一则要罚款,二则程铜匠结扎。罚款的事过些日子再说,先去结扎。不由程家人分说,将程铜匠带到医院,做了结扎手术。程家老公婆俩也后悔了,早晓得让儿子好好地对媳妇,把个婴儿悄悄的给人家抱去,就说侠子流产流得了,赵家人不会上门兴师问罪。大队干部又不会叫儿子结扎,也罚不了款。真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哪个让你们当初由着性子而为,一天到晚想着能抱个孙子,未曾想到头来事与愿违,还落得这般结局。这正是:世事多半天注定,人为不可过强求,早知命里有三分,不必半夜起五更。至于生男生女,自古巾帼不让须眉的事多了去了,只要你把闺女用心扶养好,照样为你养老送终。要什么传宗接代,眼一闭腿一蹬,你也不知道死后的事。再说了女孩子也是你的血脉。

生产队框进圩子内的芦苇荡,被改制成水稻秧池田。育完秧苗各生产小组便将秧池按人口分到各户,往年长的是大稻,今年公社引进了杂交水稻,杂交稻早于粳稻收割,阳历十月上旬各家各户便忙于收割秧苗田里的水稻。赵妈妈和忠信以及秀萍一家分在一起。水稻于前一天收割上岸,堆在门口。一大早上,忠信便推来石磙子,赵妈妈分把,秀萍忠信掼稻。掼稻也是个苦力活。一小把稻,双手摞紧,举过头,狠狠地掼向石磙,稻粒脱落。如此反复,倒也掼得干干净净。两家六个人口,不过一亩田的稻把,叔嫂俩掼到下傍晚方才掼完。

赵妈妈用竹耙子划干净稻草,一大堆黄灿灿的稻子摊在地上,赵妈妈喜滋滋地笑道:我活一辈子了,还没见过这么多稻子,就算大田里统统缴给生产队,这一摊子稻也够我们吃一年的。秀萍道:这还得亏人家向阳向书记呢,她带着大伙儿没早没晚的干。赵妈妈道:那丫头是个好人。

正说着话,大牛在路上喊道:五爷,大姑找你呢。忠信朝路上望去,只见春梅笑嘻嘻地过来,赶忙迎到路上,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春梅笑道:吃过中饭来的,刚到。春梅走到院子心里,喊了道声舅妈,又同秀萍打了招呼,便拿过赵妈妈手中的扫帚,扫起了散落在地上的稻谷,边扫边问赵妈妈:大舅妈,你们家稻粒子比我们家稻粒子长。忠信道:这是杂交稻也叫汕稻。春梅笑道:怪不得呢,我说跟我们家稻不同的呢。又道:在门口掼稻,怎么不上场打的?秀萍道:大田里是要到场上去打的,这是荡田里的,收的少,占不着上场。把个春梅说得稀里糊涂,道:什么大田荡田的,我们那里只有旱田水田,旱田长稖头棉花,水田长稻。秀萍道:你要是在我们这里找婆家,自然晓得的了。春梅道:三嫂瞎说,人家还小呢。秀萍道:十七八岁能找婆家了。

收好稻子,赵妈妈朝西边天空望望,见西边太阳落山,晚霞把个半边天烧得通红,便说道: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这两天没雨,正好稻能晒干。便叫秀萍用稻草大略苫了下稻堆子,以防露水过大湿了稻子。赵妈妈上锅烧晚饭。大米粥,没放大麦糁子,并夹了小麦面疙头。忠信春梅则在堂屋里说话。

吃过晚饭,两人去南头新庄,喊赵妈妈秀萍一道去,都道日里掼稻累了,想早点睡觉。忠信春梅到了忠志家,忠志一家四口正在吃晚饭,两人便倚在条台边上,大嫂士英娘儿几个也过来串门子,见了春梅,说道:我还以为是老五找个女朋友的呢,原来是春梅大姑。春梅不好意思有些难为情,轻声地喊声大嫂。士英又道:几年没见,长成大姑娘了,比小时候文雅多了,记得小时候跟我们家大巧子皮死了。小丽道:我们上梁,她不是来的。士英道:上梁那会儿又分家又搬家的,哪介意她呀,过了几天,我还跟忠仁提到,说上梁时候怎么没看到大姑奶奶家来人啊,忠仁说,你忙昏头了,春梅来的嘛。

忠志一家吃完晚饭,小丽收拾了桌子,让春梅坐在桌边板凳上,春梅道:我就站站。小丽笑道:练腿劲的,不要你板凳钱。士英亦取笑道:她就要跟我们家老五站在一起呢。春梅被说得红了脸,坐到板凳上,士英开玩笑道:我看小大姑跟巧子她五爷蛮般配的,倒不如做个还门亲。小丽听了,笑道:能呢。春梅有些不大自在,玩着手指,说道:大嫂和大姐净瞎说。小丽道:吆,孙大小姐还难为情呢,看你脸都红到耳膛根了。忠信道:她腔枵,大嫂四嫂就不要拿她开玩笑了。大嫂道:没紧干呢,就晓得护着她了。说笑一会儿,士英带着孩子回自家屋里睡觉。小丽道:我日里下荡割稻也累了,洗洗睡觉了,大梅子,西头房铺铺好了。小丽去了锅屋,跟大牛文兰洗手脸。

春梅进了西头房,喊道:老五,你来。忠信进得西头房,春梅从黄帆布包里拿出围脖,递给忠信,说道:快搋到口袋里,大姐看见又要说笑了。忠信赶紧塞进裤子插手里,然后说道:你就用这个包呀?春梅道:这个还是跟我大哥借的呢。忠信道:明个我带你上街买个新的。小丽洗了手脸,进了东头房,向道春梅:我睡觉了。忠信道:我也回去了。春梅道:再玩一会儿嘛。忠信道:掼稻的膀子有点疼。春梅有些不舍,道:那你回去吧,明天早些过来。两人相视一笑。忠信走后,春梅翻来覆去睡不着,那心思早已跟着忠信走了。

次日早上忠信起床,吃了早饭,跟妈妈要了几块钱,推着三嫂的自行车来到忠志家,春梅已吃了早饭,正在等忠信,见忠信来了,便对小丽道:大姐,我跟五哥上衔玩去了。便去推自己的自行车,忠信道:就坐我的车子,我背你。忠信骑着车子,春梅坐在后架子上。忠信车子骑得有些快,颠人,春梅道:老五,骑慢点。忠信道:你怎么喊我老五了,还喊五哥。春梅道:你比我不过大一岁呢,还好意思叫我喊你哥哥呀。忠信道:我们这里有句俗语:大一天是你老哥哥。春梅道:我就喊你老五,睬不睬随便你。前面路上一个小缺口,忠信来不及减速,险些儿把春梅颠下来。春梅嗔道:叫你骑慢点的。忠信道:你抱着我,不就稳当了。春梅娇羞道:哪好意思抱你呀。遂用手拽住忠信的衣服。

到了街上,两人先进了供销社,跟春梅买了只人造革女式皮包。包是不用布票的,只是贵了些,春梅嫌价钱贵,不肯要:太贵了,两块钱呢,跟瓦匠做小工要做两三天呢。忠信道:你还做小工呢?春梅道:我大哥是瓦匠,没事的时候。我去跟在他后面做做小工的,老五,你怎么不去学瓦匠的?现在砌瓦房人家多,瓦匠可吃香了。忠信道:没打算学木瓦匠。春梅道:你要是想学,就跟我大哥学。两人只顾说话,营业员问道:包还买不买了?忠信道:买呀。遂付了钱。两人出了供销社,忠信叫春梅把包挎上,忠信左看看右瞧瞧,说道:挎个包真好看,再买套新衣裳,像个城里人了。春梅以为是要跟她买衣服的,连忙说道:不要你买衣服,我要穿新衣服,我嗲开洋机店的,自己扯布不会做呀。忠信带着春梅下了面馆,各自吃了碗馄饨,出了面馆,忠信问春梅:现在到哪里玩呀?春梅道:回去吧。

下午,忠信把春梅带到大哥鸭栏墩子上,撑着小鸭梢子到荡里游玩一番不提。

第二天吃过早饭,春梅要回家,忠信将她送到新涧河尾子上的渡口,两人依依惜别。春梅渡过河,推车上了岸,站在堆上,冲着对河的忠信喊道:老五,过些日子到我家去提亲。推着车子,几步一回头,忠信在对岸,直到看不见她人影,才满腹离愁别绪回家。

中秋时节,正是荡口人打簖撩蟹好辰光。忠仁早已编了十几捆竹篦箔子,择一晴天下午下簖。簖址选在外大堆河道上,西边是自家生产队的芦苇滩,北边不远便是轮船河道。两排簖箔,呈喇叭状,忠信撑着船,不敢和大哥说话。这么大了,他从未和大哥心平气和地谈过心,他害怕大哥。大哥忠仁在他心中,就是严父的角色。兄弟几个中,忠信和三哥忠礼谈得来。他撑着个船,也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即使这样,有时船头稍微偏向,总会招来大哥的白眼。忠仁右上眼皮子小时候害过疙头,留下绿豆大小的丁疤,翻起白眼尤其让人恐惧害怕。扣簖尾子时,忠仁插竹子时斜了些,船头自然向外张开。忠信出了一下神,没拦住,忠仁便训斥道:能做什么事情?船都拦不好。忠信哪敢还嘴,更加谨小慎微。

簖下好了,上了大堆,兄弟俩又用稻草绞了根碗口粗几丈长的草腰子,又点上一堆稻草,着烟,将潮湿的草腰子圈成一捆放在烟头上薰。忠信不懂,壮着胆子问大哥:这是干嘛?忠仁坐在地上抽着烟,慢腾腾地说道:这叫烟糊索,沉放在簖门口处,肯爬螃蟹。记住怎么弄了?什么事都要学着,没得坏处,羊牙疯学肚子里过河还不要钱呢。

簖下好了天已上黑影,忠信回家吃晚饭,无聊,便想着去找赵忠祥玩。赵忠祥家也是今年春上新砌的房子,他家并没搬去新庄,老房子拆了,在原屋基上重新砌了瓦房。忠祥家的房子,在庄子里算得上一等一的,青砌乌灰墙,精木桁条,小瓦屋面。何为乌灰墙,即糯米熬成的粥汤与稻草烧的灰拌成稠状,砌成的墙。庄子上广后家是黄烂泥墙,忠仁等条件稍微好些的则是石灰沙子墙。

忠信到了忠祥家,赵忠祥正在灯下看书,忠祥说:我下傍晚去你家找过你。大妈说你帮大哥下簖了。忠信道:找我有事呀。忠祥道:县税务局招人,一个月后考试,要求是应届高中生。忠信道:一个县那么多高中生,能招几个进去,没把握。忠祥道:你在学校里学习比我好,去试试看嘛。忠信问什么时候报名,忠祥说明天开始,明天中午我们一起去公社报名。忠信玩了会儿,便告辞回家,路上心中有些许兴奋与期许,这毕竟也有次机会,毕业三四个月了,心情有些压抑,闲赋在家,几个要好的同学,有的回学校代了课,有的一毕业就进了镇机关单位,还有的没毕业就回大队当了大队干部。自己在家轻巧话没得干,田里重活又干不来,正如庄子上有人嘲笑他的:稂不稂莠不莠的。

赵忠信回到屋里,睡不着觉,便翻出高中课本,认认真真地复习起来,结果如何,下回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