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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良,你已经懂得很多了。不过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花,所以能替我谢谢商家吗?说我很喜欢!有心了!”黎倾鑫又伸出食指弹了弹花瓣,嘴角的孤独一直没收回来。
“今晚我们就不等你吃完了,我们还要送其他地方,就先走了。”白良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一会儿他的同学就该到了。
“好的,回见!”黎倾鑫伸手与他们做了拜拜。看着面前丰盛的菜,一时眼睛有些酸涩,他把这一切都记在心里。他很想给外婆打个电话,可是他现在又不方便。
“外婆,我们都好着呢!倾鑫在刷牙,马上出来了。”朱磊他们进来赶紧把电话放在黎倾鑫耳边。
“鑫娃,替我们谢谢你的同学们,他们买了好多月饼回来,我们两老的可要吃好久了!你记得在那边照顾好自己,不过你有那么好的同学,我就放心了!悦悦还专门打电话给我们,悦悦说他晚上有课,让我打磊磊的电话……”
待挂断电话后,黎倾鑫看着他们,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你们为我做的太多了,我真的不知该怎样……”他的手指紧扣着床单,有些不知所措。
朱磊坐在床边,抓着黎倾鑫的肩,与他对视,“黎哥,我们说好的,大家永远都是朋友。朋友之间不应该有这种心思,我们做这些,不是需要你一定要回给我们什么,这是我们自愿的,也是很乐意的。”
“对啊,黎哥,你不要有心里负担,何况我们真没做什么……”毛云云话还没说完。
“黎哥,好好养身体,身体是本钱,好了陪我们打一场球就好,太久没运动了,浑身不舒服。”赵光景转动手臂嘎吱直响。
“你那是要补钙了。”朱磊笑道,“好了,赶快吃晚饭吧,不然菜和汤都凉了。”
“我觉得跟着黎哥,我这几天明显长肉了。”毛云云捏了捏肚皮,有些无奈道。
“那你可以选择不吃。”赵光景怼了过去。
“那可不行,我现在正饿着了,开动。”毛云云说着动作比谁都快。
大家都开始吃了起来,朱磊的眼神落在了向日葵花束和那盆蝴蝶兰上,原来他远比他想得周到,想得更多。
黎倾鑫感觉到了朱磊的眼神,也顺着看了过去,那束向日筷在灯光的照耀下,泛着暖暖的黄光。
“那是商家赠送的,现在商家也忒会做生意了。”黎倾鑫笑着说道,扒了一口饭,又吃一口菜,然后一口汤。
“你们也买花了,百合花。”黎倾鑫刚才进来就被他们要求接电话了,倒是没注意。
“黎哥,我选的,你喜欢吗?”毛云云嘴里还含着饭菜,举手开心抢答道。
“只要是你们买的,我都喜欢。”他想说他们山上好多这种野百合,一根独枝上开着九朵花,翠绿的叶片像柳叶对开,花朵纯白无暇,在山上老远就能瞧见它。就是觉得用钱买,有些浪费。
“下次别买了,有些浪费。”黎倾鑫又看了看百合,对着他们说道。
“既然喜欢,那就不叫浪费,而是花钱买喜欢,这叫值得。”朱磊低头吃着快餐盒里的米饭,随即抬头盯着黎倾鑫说道。
黎倾鑫被这个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因为这个眼神太火烈了,像是在燃烧。他赶紧避开眼神,落在了饭菜上。
还在学校的唐屹悦已经坐在驾驶位上了,张莫拍了拍窗,他把车窗降了下来,“唐哥,你当真不陪我去吃宵夜了,你最近在忙什么啊?”
“就是想回家陪着家人。”唐屹悦侧头看着他道,张莫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一点痕迹,但都没有发现。
“好吧!这个中秋我还是不去当两百瓦的电灯泡了,羊堇和贾诩也有人陪了。”张莫眼睛有些发酸。
“十点,在宿舍等我。”唐屹悦说完关上车窗启动车子驶入了车流。
“好吧!总算还有些良心。”张莫看着车影消失的方向叹道。
唐屹悦没有去哪里,而是把车开到了医院。三楼的窗户帘子是拉上的,影影绰绰能够看到几个影子,不知在讲什么,肢体动作明显,他靠在车门边有些羡慕。
出发前他收到了几条信息,他此时翻开手机,打开图片,那捧着向日葵的男孩,嘴角含笑,完美的侧脸线条,在白炽灯下显得有些深邃。往下翻,一条短视频,抱着向日葵的男孩说这花是吃瓜子的,还伸出手指头弹了弹花瓣,一,二……认真数了起来,男孩原来也会有纯真的一面,只是没人守护,他不知道自己也可以不用每天一颗心辦成几个用。
秋夜里开始有了凉意,夜风卷着龙牙花摇曳,成熟的龙牙花朵随着夜风旋转起舞。一朵正好落在唐屹悦的胸前,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捻住红色的龙牙花,嗅在鼻尖。很淡的味道,远不如泥土的芬芳气息。
圆圆的月亮打在他的手上,他举起手中的龙牙花,眯着眼睛与月亮比对,“月下龙牙树,一个相思人。举花邀月,恰似一腔柔情赴秋意。”
“糖梨,多希望能与你一起赏月。”唐屹悦把捧着花的男孩设置了桌面。
病房里,黎倾鑫看着大家讲着有趣的事,待大家笑得停了下来,他对着朱磊说道:“你们赶紧回宿舍休息吧,我这么大个人了,不用守着了。”
“黎哥,我们没有关系的。”毛云云倒是个直接人。
“我有关系。其实,我不怎么喜欢被人看着睡觉。”黎倾鑫有些歉意地看着他们,他更多是希望他们能回去好好睡觉。这医院的陪护床真心睡着不舒服,因为他睡过,何况这个病床他也不喜欢,他很容易惊醒。
朱磊看着黎倾鑫,也不勉强,“那行,左右我们人多在这里陪着你,你也休息不好,那我们明天再过来。”
大家见朱磊这么说了,也就都不再坚持了。待他们走后,黎倾鑫躺在床上,看着外面的光投在天花板上,他根本睡不着,他缓慢起身来到窗前,看了看天上圆圆的月亮,随即看到楼下车边的一个人影,他紧张地拉紧窗帘,心道,“他来多久了?”
他站在暗处,看着那个人影就那么靠在车边,一直抬头看着天上。那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泛着一层薄雾。看起来飘渺无比,就像他们这种道不清说不明的关系。
唐屹悦的余光之中,三楼的窗帘在晃动,他的眼睛如黑夜里的鹰,他不是那种墨守陈规的人。
黎倾鑫看着那个人影动了,似乎是向医院里来的,他赶紧慌乱地爬上床。连拖鞋都走掉了一只,用力过度,感觉脚踝有些疼,他忍了下来,黑夜里除了一些经常会发出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大概一刻钟后,皮鞋的脚步声出现在走廊,他听得出来,那是他。果然,病房门被打开了,又缓缓关上,声音极轻。
他听到有什么东西被从人体脱下去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他感受到了,他原来是怕惊扰到他,脱下了自己的皮鞋。那身影缓缓走了过来,还中途停顿了两下,直到那身影在床前停下,刚好遮住他。
“糖梨,”那声音极轻,像是在呼唤,又像是在呢喃。
黎倾鑫的双手抓紧床单,他怕自己忍不住。
“糖梨,对不起!一直没来看你!可是还是忍不住来看你,我只能这样,等着他们离开,看着关灯,等着你睡着,这样似乎我的胆量才勇敢起来。明明那么想见你,明明那么喜欢,我却要装作毫不在意,真的好苦啊,就像那年我在医院看到你的背影一样苦……”
黎倾鑫听着这一句有些脑子发懵,他什么时候中途去看过他,他并不知道,他有些头疼。
“糖梨,中秋安康快乐!”唐屹悦说完伸出的手还是小心翼翼缩了回来,他没发现暗处的人眉睫在跳动。
待唐屹悦以同样方式离开后,黎倾鑫赶紧起身,赤脚打开门,把头伸了出去,那个背影消失在拐角,他失落地关上门,转身看着床前摆好的拖鞋,再也控制不住,不顾脚踝的痛感跑到床上,抱着洁白的被子难过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