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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觉得说好要做粥给陈骁南喝的，结果现在反倒让陈骁南来做。陆笑温有些不好意思。她去冰箱里翻了翻，结果找到了一盒还没开封的卤味。
于是她把卤菜装到了盘子里，端到了桌上。
此时陈骁南的粥也做好了。眼见着陈骁南关了灶火，陆笑温十分有眼力见的端着碗筷起身：“我来盛吧，你去坐着休息会儿。”
身为一个“病号”，陈骁南也没多谦让，乖乖的走回餐桌前坐下。
陆笑温把粥端到陈骁南面前，又把碗筷递给他，有些抱歉的解释：“家里没有小菜了，你要是觉得清粥没味道，就着卤味吃点吧。不过这家卤味我经常吃的，不太辣，还挺好吃的，你尝尝。”
面对陆笑温的盛情，陈骁南不好意思推辞，只能夹起一块藕片，放进嘴里嚼了嚼。
他嚼了几口，突然觉得一阵火辣辣的感觉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这哪里是不太辣，这简直是太辣了。
陆笑温对于辣度没有评判标准吗？陈骁南猛地咳嗽起来。
陆笑温被吓了一跳，急忙问：“你呛到了吗？我去给你倒点水！”
陈骁南皱着眉，勉强摆了摆手，把藕片咽下去：“不用，我没事。”
陆笑温安下心来：“那就好。”
陈骁南喘了口气，忍不住指着那盘藕片问：“你觉得这个不辣？”
陆笑温愣了下，点了点头。她望着陈骁南因为咳嗽而有些嫣红的唇色，有些犹疑的问：“你不会……是被辣到了吧？”
陈骁南：……
眼见着陆笑温的眼神包含着一种“原来你这么不能吃辣”的质疑和感慨，陈骁南沉默两秒，轻哼一声：“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
回应他的，是女孩的一声轻轻的笑。
“好，我不瞎说，你很能吃辣。”陆笑温翘起唇角，语气恬静温和，“粥快凉了，你多喝一点粥吧。”
……
可能是因为“说谎话是要遭报应的”，又可能是因为那块“根本不辣”的藕片，陈骁南在半夜的时候，突然真的被胃痛折磨醒了。
他捂着胃，有些艰难的下了床，在一片漆黑中摸索来到客厅，想倒一杯水喝。
然而因为不熟悉地形，他不小心把什么东西撞倒了。
“哗啦”一声，东西撒了满地，陈骁南正怔愣的时候，却听见灯被人按亮的声音——
随即灯光大亮，赤着脚的陆笑温正有些慌乱的望着他：“怎么了？”
“我胃不太舒服。”陈骁南轻叹一声，“是不是吵到你休息了，抱歉。”
“这算什么抱歉，”陆笑温忍不住笑了下，又吩咐他，“你去床上躺着吧，我去拿点蜂蜜水给你喝。”
胃痛如绞，陈骁南顾不上客气，轻声道谢后，有些艰难的挪回了床上躺着。
没过一会儿，陆笑温端着蜂蜜水进来了：“这是止痛药，我看你的脸色比晚上的时候还要差，你又不去医院，我想你还是先吃点药吧。不然可能要支撑不住。”
“还有热水袋，”陆笑温把热水袋递给他，“你把热水袋放在胃上，会感觉好一些。”
陈骁南看着如同机器猫一样，不停变出各种各样的东西的女孩，忍不住笑叹，“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缓解胃痛的东西和方法。”
这下轮到陆笑温茫然了，她有些纳闷的望着陈骁南，反问道：“这不都是常识吗？以前我身体不舒服，我妈妈就是这么照顾我的。”
陈骁南听后没说话。
只是嘴角很轻的，向下扯了一下。
像是个无奈而叹息的笑。
从小到大，他病痛的时候，都是自己扛过来的。
他的母亲工作很忙，经常需要乘飞机在全世界飞来飞去，手机关机或者无法接听的时刻实在是太常见了。
照顾他的只有私人医生。
那些医生从不会对他有任何情感上的关怀，他们只会用冰冷刻板的语调向他强调哪一种药应该在什么时候服用。
久而久之，陈骁南对生病和吃药这两件事有极其强烈的排斥。
但今天的药，一点儿也不苦。
陈骁南抿了下唇，还能感觉到蜂蜜水残留在唇角的甜度。
一旁的陆笑温把水杯放回床头柜上，转回头的时候，就看见陈骁南静静的垂着眼，表情悲喜难辨。
她马上紧张起来，急忙问道：“你是不是还感觉胃痛？”
陈骁南抬起眼，望着女孩几秒，眉眼渐渐舒展开。
他笑得惫懒，嗓音带着些倦哑：“早就，不疼了。”
陆笑温听后，终于放下心来。她轻吁一口气，像求表扬的小孩子一样，有些骄傲的说：“我就说，这个药超级好用的！”
陈骁南没应声。只是恍惚间想起：
——他幼时曾高烧，头痛欲裂。那时他哭闹着问医生，为什么止痛片吃了下去，依旧不见好？
而那位医生只是站在床尾，静静看着他痛得汗如雨下，然后语调平稳的告诉他，非甾体抗炎止痛药需在服用半小时之后起效。
换言之，没有任何一种药，吃下就会好。
所以，他现在仍感觉胃部如火烧灼，撕裂一般的痛。
但是啊。
陈骁南垂下头，凝望着正认认真真的替自己掖被子的陆笑温，忍不住呵的一声，很低缓的笑起来。
但是你问了。
那……我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