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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杜晓云飞身上了单车,满娘把大团结揣进胸前衣服的内袋里。过来对杜作之说:走,去镇上买东西!杜作之不作声,默默地跟在满娘的后面去了青龙镇。
改革开放了,田地开始一家一户耕种。再也不用像之前生产队那样,天天要出集体工。农闲没事生产队长,也能找出个事让你去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过春节前那几天不用出集体工。结果不但挨累了,还填不饱肚子。
如今田地到户还未满年,人们不但不那么累了,还可以自由行动。因此不管是圩街上还是村屯里,闲人也多起来,闲人一多生意买卖也就应运而生起来了。
像青龙这种山区小镇,从前只有供销社有东西卖,现在个体也有东西上市场卖了。而且不管圩日空日都有东西摆在圩市上卖,只不过那时还没有现在这样多的摊位,也没有这样琳琅满目的货物罢。
满娘和杜作之进了圩场,在私人的米粉摊上各吃了一碗米粉。毕竟走了几十里山路了,肚子也饿了,最重要的是等下去木瓜山还得走几十里的山路。
吃罢米粉满娘把杜晓云给的大团结,从胸前的内口袋里摸出来递给老板。卖米粉老板是个男人,看着是一张十元大币就说;大嫂,没有小的呀?
那时候大团结是最大的人民币了,能拿出一张十元币多长脸啊,满娘很是高兴。笑问老板:卖一半天了,不会补不起十元钱吧?老板说:一碗素粉才一毛钱,今天又是空日子。二十碗粉都还没卖到,你一给就是这么大一张纸。真没办法补!
那我去买猪肉来了,再给粉钱你!见老板真的没钱补,满娘叫杜作之在米粉摊边等,就去买猪肉和糖饼烟酒了。她在肉行买了两斤猪肉,又去商店买两条烟,两瓶酒,两包糖饼这才拿两毛钱给米粉老板。和杜作之出了圩场就向木瓜山走去。
木瓜山和苦竹坪其实离得很近,一个在西一个在东。直线距离不过十多里左右,因为拿不出钱买见面礼去薛家。满娘和杜作之不得不多走几十公路到青龙镇,问杜晓云问要钱又才回头走去木瓜山。
霜降时节南方山区早晚凉快,中午还是有大太阳的。加上走在公路上太阳又有点晒,走到一半路时刚好遇上杨小青的班车返回滩头。杜作之抹一把头上的汗水说:满娘,班车来了要不我们搭一段路的班车吧?
搭班车,你有钱吗?不是问妹妹得钱,看你怎么去木瓜山,真是蚂拐跳塘不知深浅的东西?满娘得杜作之就是一阵骂,催道:快点走,不然到不得木瓜山就黑了。挨了一阵骂杜作之不敢做声了,两人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木瓜山小河出来的岔口。这里离苦竹坪岔口不过一里多路,没钱真让人很无奈。满娘摇摇头领着杜作之下机路进了木瓜山。
第一次被杜作之放翻地上狠狠地揍了一顿,薛如花在怀疑自己的眼睛有问题了。自己千挑万选才看上的男人,竟然敢还手打自己,而且还下手这么重。待杜作之放她起来了,薛如花真想拿刀跺了这个男人,可是还没等她拿来刀杜作之就跑走了。
薛如花喘着粗气回了房,对镜看看自己的脸。还好脸上没有伤,只是头发有些零乱她随便理理妆。走去开衣柜就捡上自己的衣物,换上一身新的,其他的装在两个包里。背一个拎一个就出房回娘家了。才走到院门口时就遇上公公从外面回来了,杜应忠并不知道儿子和儿媳闹架打架问:大包小包又背又拿,这是要去哪?
回娘家!
明天收割二苗谷了,这时候回娘家不收二苗谷了?
哪管你收不收,人家要和你儿子离婚!薛如花说完就擦着公公的肩边跑走了。
听儿媳说要和儿子离婚,杜应忠不好意思去追就进屋问儿子了。堂屋房里厨房都看不见儿子,喊又不听见应,杜应忠就去村子寻儿子了。
杜应忠在村上一家找到儿子,就把儿子叫回家。回到家里他就问:和如花闹架打架了?杜作之说:闹了打了,一次次动手打人家,还都是下死手,不还手哪天人家就死在她手上。
她跑回娘家了,要和你离婚知不知道?
离就离呗,这种女人就不应该娶。听儿子的口气是在责怪自己,杜应忠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家里为你们背一身的债不知道呀?现在说离就离呗,我讲你听马上去把人追回来,她还怀着孩子呢,不追回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如果她要夺你的权,你还要人家去追她回来吗?杜作之冷不零丁来这么一句话,杜应忠不做声了。儿媳要夺他的权,杜应忠可不愿意。一旦把家交给儿媳来管了,被分出来单过是必然的。儿媳能还外债吗,肯定不会还,她不还外债,肯定得自己还,自己一个老头子了哪还能力还那么多的债?杜应忠不做声,默默地回自己的房躺上就睡。
家家户户都收割二苗谷了还不见大伯哥家动手,满娘就来看了。一听是因为薛如花闹要管家跑回娘家了,她得大伯哥就说了:大哥,多大的事,她要管家就交给她管呗!
杜应忠问:说得轻巧把家交给她了,谁来还欠债?满娘不答反问:不交人家闹离婚了,还不是得你们还呀?老实讲薛如花人是蛮辣火,但还是很对满娘的脾气的。她接着说:人家再嫁就容易呀,我们作之再娶就难了。退一步讲就算容易,家里还拿得出钱再娶吗?更何况人家还怀了杜家的种,就不能退一步想,把家交给她来管吗?
看大伯哥让自己给说动心了,满娘再说:怕交权不还欠债,可以和她讲嘛,你怕去我帮你去。只是买见面礼的钱,大哥得拿给人家。
杜应忠开口说:行,我身上没钱,去问晓云要,就讲是我喊问她要的。就算她没有,身边那么多有钱人,她也会去问别人借的。商量好第二满娘就带杜作之先去找杜晓云要钱,然后去木瓜山了。杜作之不愿意去爸爸要打他,杜作之这才跟起满娘走。
再讲薛如花回了娘家,一开始是不顾一切要和杜作之一刀两断的。她容忍不下一个不听话还敢动手打她的男人,可是当薛如花把自己的想法讲给母亲听时,母亲的一番话让她改变主意了,薛母是这样说的:你傻呀,都怀上别人的种了,不是缺胳少腿有什么缺陷的男人,谁愿意娶一个二婚头又怀着孩子的女人?你不是要管家吗,何不借这个机会给杜家一个下马威,拿下杜作之,顺手牵羊夺了公公的权?
姜还是老的辣,母亲简简单单几句话如醍醐灌顶,让薛如花顿时醒悟,但她还是问;妈,行得通吗?薛母说:听妈的,一定行得通。薛母把嘴伸到薛如花的耳边细细说,她笑了。
可是三四天过去了都不见杜家来人薛如花又有点坐不住了,在堂屋上走来走去。薛母说:这么沉不住气,还想掌家做梦去吧!薛如花说:谁沉不住气了?
还嘴硬,那你在堂上走来走去干嘛,你是妈养大的,别以为妈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薛母一语点破说:放心吧,杜家会来人的。走跟妈干活,正是收割晚稻的时候,家里可不养闲人。
母亲这么说,薛如花就去拿挑箩筐拿锯镰了。薛母改嫁到木瓜山生了一个儿子,如今已是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在薛如花和母正要出门打谷子的时候,弟弟跑进屋说:杜家来人了!
听弟弟这么一说薛如花感觉整个天都亮了,她也不去打谷子了,放下箩筐就要跨出门去,薛母拉住说:你这一出门,别说掌家了,恐怕就得做一辈子的丫头了。见薛如花还在那站着薛母说:还不回房去,真想做一辈子丫头呀?薛如花这才从中醒悟过来,快步回房躲去了。
满娘带着杜作之进屋了,薛母也不给倒茶水也不叫坐。满娘习以为常似的叫杜作之把买来的见面礼放堂屋的大桌上,她便把来意和要求说了。看着大桌上的大宗礼品,薛母说:老话讲好女不嫁二夫,要我姑娘回去可以。但得写个保证书,保证以后不再动手打我姑娘。
这个可以!满娘满口答应了,对站着的杜作之说:马上给你妈写一张保证书?经一满娘一路上说厉害,杜作之也想通了,叫他口头认错没问题,叫他写书保证书则有点抵触,推道:没笔没纸怎么写?
我房里有。内弟说了跑回房里拿来纸笔,在满娘的强压下杜作之写了保证书。薛母拿上保证书,又提新的要求:得把家交给我姑娘来管!因为在家已经得到大伯哥的同意了,满娘说:可以,但欠债得一起还!
这是自然的,叫亲家拿钥匙来当着我的面交给我姑娘。薛母的话一停,满娘道:不必了吧,跑来跑去多造孽人。她拍着胸脯说:回去了,大哥不交钥匙问我要总行吧!有满娘的保证,目的达到了。吃一餐饭薛如花就跟着满娘和杜作之回苦竹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