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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死在老屋的床上了,那奶奶呢,哪去了?”听大女儿说父亲死在老屋的床上了,草根忙着问。
“奶奶又去二叔那咯了!”
原来兰母哄得兰父同意卖牛了,马上去叫来牛贩客把三个黄牛给全卖了,一共得了三千块钱。她扯谎说只得二千四百块钱,还要和兰父平均分。
兰父躺在床上没办法,因为他还等着老伴煮给他吃,给他煎药治病。只得和兰母平均分了。
不过这点兰父还是比较做得乖的,答应平均分了。他便问要自己那一千二百块钱捡在枕头下了。
兰母拿那一千八百块钱去银行存了,今天问丈夫要钱去买菜,明天问丈夫要钱去抓药,后天又讲买什么什么的,还掐菜花(十块钱讲用去十五块钱)。
这边哄丈夫要钱,那边又不准黄向月和三个孩子来看。兰父起不来没办法,只能问几多拿几多出来给妻子了。
就在草根去县城得两三天,兰母又问丈夫要钱说买年货了。看着自己的钱一天天变少快没了,兰父便不给了。
丈夫不给钱,兰母便威胁说不理丈夫要去二儿子那过年了。兰父便说去你就去,你不理我,不有大儿子理我嘛!
兰母说大儿子去给人家看风水咯了,没几天时间是回不来的。兰父说老大不在屋,向月不在屋吗?兰母说向月天天去帮人家砍甘蔗,哪有时间理你?
兰父说向月去砍甘蔗了,不是还有盼生望生和强生嘛!
“给不给钱,不给钱我真的不管你,去老二那了啵?”兰母下最后通牒问,兰父赌气说:“去你就去,没了张屠夫还能吃带毛的猪不成!”
兰母本来是吓唬丈夫的,目的是把丈夫还有的钱要光,然后把兰父推给大儿子。听了兰父说上面的话,她真的回自己的房捐衣服出门了。
出老屋时,兰母还故意走大儿子的屋前过。目的让盼生三姐弟见一面,让三个孩子讲给黄向月听。谁知盼生姐弟没在意,也就没讲给妈妈听,就这样兰父被活活的饿死了。
“那你妈呢?”听大女儿说母亲去弟弟那了,草根问。
“我妈去帮人家砍甘蔗了!”
近几年上级号召种糖蔗,不但有地多的农户种,还有外地的老板来承包田地种。这样一来,护理甘蔗和砍甘蔗就需要请工了,黄向月便时不时去帮工了。
听大女儿说妻子去帮老板砍甘蔗了,草根也不问了。拿包和手袋进房放,便过老屋来看了。
推开父亲的房门,被子有一半掉在床边。兰父一动不动躺在床上,有一只脚还掉在了床边,很明显是挣扎所致。
草根上前去摸父亲,父亲的身体冰冷,很明显兰父已经死得一两天以上了,还是被饿死的。
他去牛栏拿来稻草铺堂上,回房搂起父亲出来放睡在上面。
“奶奶去二叔那了,你们就从来没去看过爷爷吗?”放父亲睡稻上,草根又过新屋来问了。
“奶奶不让去,谁敢去?”盼生望生和强生说。
“那你们是哪时发现爷爷不在的?”
“昨天不见老屋有动静,今天又不见有动静,我们才记起奶奶拿个包走我们屋前过是去二叔那了。过去看,爷爷动也不动了!”
大女儿十多岁,二女儿和儿子就更小。草根也不好再责问三个孩子了,便对大女说:“去讲给宝根伯伯听,说爷爷不在了!”
大女儿去讲给兰宝根听了,草根又才过老屋这边来了。不一会儿兰宝根和兰直根带着众兄弟,众姊嫂都来了。这中间还包括大堂兄夫妻和伯娘姚氏。
自从兰水根夫妻死在河里了,伯娘姚氐再也不敢作了。她不作,大堂兄兰石根对草根一家好得不能再好了。
兰石根来了,真的像个长兄大哥。吩咐人去打电话给外县的木根,对河的秀根,又给人去把黄向月给叫回来。
还吩咐人上楼去把棺材给移下来,等秀根得寿衣寿被回来了好洗身入殓。又还吩咐人杀猪打灶煮吃,在大堂兄的指挥下,一切工作都有序地进行着了。
妹妹秀根在得近,她是第一个回来的。秀根回来不一会儿黄向月也回来了,去河边买水给兰父洗身入殓。
这里刚刚入殓完,那里便有人拿来两张板凳放堂屋一边,抬棺材放上面。马上有人拿来长眠灯和倒头鸡以及一个烧香盆,长眠灯放棺材下,倒头鸡放棺材头,再过来放烧香盆烧香烧纸。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由于草根和黄向月口碑好。一个红白喜事选日子写对联上薄子做主持,哪里都少不了他。
另一个在厨房洗碗浪碟要菜洗菜尽心尽力,,任劳任怨,哪都有她的身影而且是最后离开的那一个。
所以第二早不但全村一家不落都来人了,而且十里八村也是络绎不绝来了人。
木根是摆桌吃早饭的时候才回来的,见他和一双儿女,以及兰母回来。兰石根迎过去便问:“木根,你们回来了,怎么不见杨秀珍回来?”
“喊她了,喊不回来有什么办法?”木根还没开口,兰母抢先说了。
“喊不回来,难道一辈子她都打算不回这个家来了!”伯娘姚氏接嘴说,很生气地问:“把老头子的手指咬断,一走了之,她还有理了?!”
“咳,外来媳妇讲不动有什么办法!”兰母长长叹一口气说。
“上梁不正下梁歪,依我看全是跟你学的!”伯娘姚氏真下得压讲人,说:“你也是一样,走了也不讲一声,让他叔背床板活活饿死在床上!”
“怎么没讲,我不是过那边屋讲给盼生三姐弟听了!”兰母分辩说。
“他们说你没讲着!”伯娘姚氏一点脸都不留,看着兰母实在太难堪了,补上一句道:“不知道盼生三个还是孩子耍性大呀?!”
“妈别讲那了!”看着兰母无话可答又有很多外人在,兰石根得母亲便说了。
伯娘姚氏就这点好,在外人面前不管儿子怎么说,她都不生气。大儿子兰石根轻轻一讲妈别说那了,她便不说了!
“木根!”母亲姚氏闭嘴了,兰石根得木根便问:“老爸不在了,打算怎么送老人上山的?”
“问我哥呗!”看着老屋地坪,新屋地坪,兰石根和兰水根地坪,一共四个地坪上,或坐或站是一片黑鸦鸦的人头。不用数就离不开五六十桌人,木根怯怯地说。
原来盘古和龙河县大部分村庄一样,红喜有份子钱,白喜是没有份子钱的。如果家穷拿不出钱,或者抠想叫人家出份子钱的话,人家也会出。不过后来你就抬不起头了,人家会说你算什么娘老子死了,还要大家凑钱才能埋!
“问你哥干吗,是听不懂大哥讲话,还是故意装逼?”兰石根点醒道,木根说:“我现在没钱!”
“天天做生意,现在讲没钱,那钱往哪去了?”兰石根问:“你哥你嫂天天打理老头子,你一天不管,应该出大头的呀?”
“他不管老头子,不是有我管了吗?”兰母就是偏心,迎过来便问。
“你那叫管吗,回来不到几天就又跑了。还让他们叔背床板走,想传古呀?”伯娘姚氏打顶板道,跟着补上一句:“再讲,你回来也不能代表小儿子的嘛!”
“是代表不了!”知道自己说话错了又有漏洞,兰母改口说:“可是木根新买了房子,他现在实在是拿不出钱呀?”
“这不是理由!”一时间伯娘姚氏好像和兰母有仇似的,兰母讲一句她顶一句:“有钱买房子,不有钱埋老子讲给谁听?”
“他买房子借了好多钱,人家撵还,还没钱还呢!”看见草根从屋里走出来,兰母迎过去说:“老大,木根真的新买房子,拿不出钱,你一起出钱送你爸上山好不好?”
有一句话兰母没有说,从前她在草根那掐菜花攒下的钱,和兰父分得的卖牛钱,全都给小儿子木根做生意和买房子用了。她就是这么偏心。
“不好!”黄向月披麻戴孝从堂上走出来说:“大伙的娘老子凭什么,要我们一家出钱?!”
“向月,木根他真的新买房子拿不出钱了!要是有钱的话,包车,我们昨夜便回来了!”兰母的话一停,便有人说了:“拿不出钱就拿物来顶!”
“拿什么物来顶?他现在是向天有条卵,扑倒连卵都没有!”兰母暴了粗口,有人指着老屋说:“这三间大瓦房卖了不是钱吗?”
“卖了,以后回来住哪?”兰母说了,转向大儿子和大儿媳:“老大,向月,你们出钱葬你爸,到妈了,你们洗手着揖行不行?”
“行!”草根说,黄向月问:“几十近百桌人呢,我们去哪要那么多的钱来用?”草根说:“没有就去借呗,难不成还不送老头子上山了?”
听丈夫这样说,黄向月便不做声了。有人说:“场面确实够大了,大家奠仪出点钱好不好?”
“好呀!”马上有人响应道,草根说:“我可不敢要大家的奠仪,坏了规矩。日后让人说东道西的,大家有钱借一点给我,倒是先说谢谢了!”